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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皇上,有刺客!”张作贤惊慌地带着几名护卫过来护驾。
    燕帝往明正殿周围瞧了瞧,阴沉着脸色问:“刺客呢?”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喧闹之声,一盏盏点亮的灯笼下,一个身着夜行衣的黑色人影从屋顶跳下来,急急忙忙逃窜。
    “往西侧宫去了!”
    燕帝看着侍卫举着火把围过去,却抓不住那刺客片角,神情就越发凝重,再加上周婕妤担忧害怕地抓着他的手臂,最终忍无可忍地吼道:“沈嵩呢?这个时候怎么不来抓刺客!”
    ……
    庄太妃虽然住的偏僻,可那片儿也不仅她一个太妃,有些品级更低无儿无女背后又无势力的宫妃也在附近的万和宫,不过是群居,而且深入简出,不敢示于人前。
    这几天太后浅眠,不知怎么的总是半夜惊醒,前两日忽然想起曾经同是低阶宫妃时的叶才人,听说身子不好,便命人送了些补品过去,聊表心意。
    今日醒来,却听到福宁道:“太后娘娘,皇考叶才人身边的彩蝶请见。”
    太后惊讶:“这个时辰……发生什么了?”
    “彩蝶看着着急。”
    “让她进来吧。”
    彩蝶也是来碰碰运气,像叶才人这样一辈子在宫中永无出头之日的先皇低阶妃子,她若生了重病,是无人关心的。可前两日太后命人送东西来,这让她有了一丝希望,于是半夜三更没去坤宁宫反而到了慈寿宫。
    没想到真能见到太后,于是便普通一声跪下来,哭道:“太后娘娘,叶主子快要不行了,求您派个太医看看吧!”
    ……
    慈寿宫请太医,太医院是不敢耽误的。
    可太后娘娘似乎还不放心,不等太医来,大晚上的居然起驾亲自要前往去看一看。
    “夜深了,就悄悄去吧,哀家睡不着,免得也让旁人睡不了。”
    “太后仁慈。”
    等皇后得到慈寿宫请太医的消息时,太后已经到达西侧宫。
    前去万和宫得经过永宁宫,看着边上紧闭的大门,太后微微扬起了唇角。
    忽然边上传来一声尖叫:“什么人在哪儿?”
    一个黑影蹿了过来,一把跳上了永宁宫墙头,进了里面。
    “有刺客——”
    “来人,护驾——”
    刺客有没有没人看清,可慌乱的确是引起来了。
    就连太后的撵驾都开始不稳,福宁瞧着对面的永宁宫,建议道:“太后娘娘,不如避一避?”
    太后要的就是这个时刻,她稳住慌乱,厉声道:“这里是庄太妃所居之处,万一歹人伤害了太妃该如何是好,为这里给哀家围了,其余的随哀家去看看!”
    话音刚落,两个内侍用力拍打永宁宫门,而里面也传来慌乱的脚步。
    永宁宫的灯火通明,太后坐在高位上,清冷的目光落在庄太妃略微慌张的脸上。
    她发丝凌乱,发白的脸上眉眼中已经没了春意,满眼都是恐惧,她身上急急忙忙披了一件外裳,甚至连腰带都没有系好,边上的宫女吓得脸色如金纸,跪在地上细看身子还微微颤抖。
    边上沈嵩也是直挺挺地跪着,因为时间紧迫,又有刺客闯入,他根本来不及重新梳头带上玉冠,甚至连统领的轻甲都没穿上。
    哪怕他已经将闯入的刺客拿下,可也掩盖不了他与庄太妃之间的奸情,而且还叫太后给撞破了。
    “把永宁宫上下全部拿下,特别是身边伺候的。”太后淡淡地吩咐着,然后目光落在沈嵩身上,忽然一笑,“沈统领别跪着哀家,去把头梳了,衣裳穿好,免得御前失仪,待会儿自有皇上处置。”
    太后话音落下,皇后才急急忙忙赶来,一瞧见这个场面,顿时眼前一黑。
    她自是知道父亲跟庄太妃的私情,一直替他们隐瞒着,可是如今却叫太后撞破,那岂能善了?
    “母后……”皇后跟着一起下跪,面容怔怔。
    然而太后却道:“皇后,此事哀家来处置,你可有同意?”
    她岂敢有意见,没有治她一个管理不当便是体面了。
    “臣妾不敢,有劳母后。”
    刺客不刺客已经不重要,皇后和沈嵩跪在明正殿内,而庄太妃和整个永宁宫人都被太后带走了。
    燕帝看着沈嵩,内心深处忽然产生了一抹极大的快意。
    沈家,也有今天。
    而此刻李璃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对于美容觉,他是不敢耽误的。
    第33章 谣言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武宁侯府彻夜通明,武宁侯急急忙忙地进宫,却被强硬起来的燕帝拒之门外。
    自然沈嵩也依旧被看押着, 皇后派人送信出来道了始末,被太后直直撞见这简直是再糟糕都没有了, 今日之后她怕是连凤印都握不住。
    焦急的武宁侯恨不得将沈嵩提起来吊打一顿, 可惜暂时见不着人,却等来了左相。
    “听说宫里出现了刺客, 老臣关心皇上,便来看看,武宁侯这是怎么了?”左相故作关心地问。
    平白无故的宫内出现刺客,没有刺伤皇帝,甚至不过一个罩面就急急忙忙逃往西侧宫, 而且西侧宫那么多的宫殿,荒芜的比比皆是,明明随便选一处无人的更容易躲藏, 却直接闯进了庄太妃的居所,想想都知道背后有人指使!
    为的就是将沈嵩与庄太妃的奸情闹得尽人皆知, 让他交出禁军统领的位置。
    这背后之人是谁, 武宁侯用根脚趾头都知道,他一股股怒气翻涌上来, 咬牙道:“左相明知故问。”
    左相笑了笑,没有否认:“宫门已经关了, 侯爷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别惊了皇上,不然这又是另一条罪过。”
    左相既然这么说, 便是不会让武宁侯讨到任何好处,后者只能愤愤地一甩袖, 回府商议对策。
    第二日朝堂,武宁侯跪地请罪,他没有提起昨日沈嵩与庄太妃的私情,着重于沈嵩擅离职守,没有保护好皇上,惊了圣驾。
    他痛哭流涕:“老臣愧对皇上信重,请皇上责罚。”
    武宁侯自从成了国丈,樊之远连连胜仗之后,对天家的恭敬就日益淡了,何曾见到这副模样!
    燕帝心里微微畅快,旒冕珠帘之后的目光带着兴奋,他直直地望着武宁侯,似乎想要多欣赏一会儿。
    当然这不是燕帝的目的,他更希望武宁侯能痛快地将禁军交出来!
    明明这是天子亲军,却被权臣握在手里,让他如鲠在喉,生怕哪一日沈家狼子野心,反而调转矛头对他下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道:“武宁侯放心,沈嵩是朕的岳丈,若可以朕自然愿意网开一面。只是昨晚混乱,朕到现在为止还摸不清发生了什么,就请武宁侯稍等几日,待查问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昨晚发生什么实在太清楚,武宁侯深知皇帝在卖什么关子,这是想要他自己将禁军交出来!
    “多谢皇上。”武宁侯缓缓地站起来,他眯了眯眼睛,抬头望了一眼燕帝,心中微微冷笑,就是他想给,燕帝就能接住吗?
    别忘了,边上还有一个虎视眈眈之人。
    武宁侯回到站班队列,对面便是挂着淡淡浅笑,仿佛对此漠不关心的左相。
    相比起燕帝,武宁侯更忌惮他。
    然而奇怪的是,今日却不见周党站出来攻讦,不知道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从头到尾都没见他们对此上一封折子。
    朝会散去之后,武宁侯忽然叫住左相,这一举动连带着周围陆陆续续离开的官员都停住了脚步。
    “左相是改了性子,吃素了?”
    左相抬起手拱了拱,笑道:“年纪大了,也不喜这直来直去的方式,学着侯爷迂回办事。”
    武宁侯的眉毛顿时拧了起来。
    武宁侯走出宫门,却见沈玉凌一脸急切地走过来道:“祖父,外头现在谣言纷纷,说是父亲利用职位之便,淫乱后宫,与庄太妃长期苟合,昨晚便是因为在太妃之处,才没来得及抓住刺客护驾!”
    武宁侯一听,顿时脸色变了。
    “还有父亲年轻时与庄太妃的事也被翻了出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传闻一早就有私情,迁宫之后,庄太妃特地选了西侧宫的地方作为居所,就是为了方便与父亲幽会。西侧宫那处守卫不严,外人可随意进出后宫,说不定不只父亲一人,还有其他禁军跟后宫有染!”
    武宁侯那脸色如今已经青白相间,轮番变换。
    “最麻烦的是姐姐,她执掌后宫,不管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外头已经栽赃给她说是替父亲他们隐瞒,不配当皇后!宫女跟禁军侍卫有的本就有不少偷偷摸摸往来,这要是被找出来,就坐实了!”
    武宁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沈玉凌苦笑着说:“禁军的名额,私底下是有买卖的,虽然前朝就有,不是父亲才开始,可如今也被算到父亲头上……祖父,我们怎么办?”
    武宁侯算是知道左相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熟不熟悉?这个场景何其相似,当初俞自成的案子就是沈家这么暗中推来的。
    那么下一步就是……
    “八卦小报。”
    *
    李璃今日起的晚,一边用早膳,一边打开手上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而东来和南往正讲述着外头的新鲜事。
    这年头的百姓对国事政务不关心,可要是有什么宫廷秘闻,野史八卦之类的传出来,不用一早上,就能传得人尽皆知,更何况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呢?
    一个是先帝后妃,一个是禁军统领,都不是小年轻,居然也能做出这种干柴烈火,暗地偷情的事,想想作为皇后的女儿暗中给他们打掩护,那得有多劲爆!
    若是真的,绝对能成为京城百姓们饭后茶聊的绝佳谈资,一整年都不会停下。
    可要论这种事情的真假,京城人士率先想到就是八卦小报。
    经过小报刊登的东西,必然是事实。
    显然左相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派人谣传之时,还将所有的证据一二三都罗列了起来,送到了李璃这里,分外的贴心,就等着下一期的头条见。
    不过很可惜的是……庄太妃和沈嵩的奸情,所有相关人等都在太后手里,已经被看押起来。左相是没有证据的,唯一的人证便是刺客。
    然而刺客的话怎么能采纳?
    李璃悠悠地喝了口汤,将东西收起来,搁到了手边。
    不一会儿,主编朱润来求见。
    朱润手里拿着一叠信,放到李璃的面前,他讪笑道:“不知王爷可听闻外头传言的那则宫里的消息?”
    “庄太妃跟沈嵩?”
    “啊哟,王爷果然耳聪目明,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朱润马屁了一句,然后道,“如今咱们八卦小报实在太火热了。今个儿早上就有不少人来咱们铺子,直接送了信就询问这事咱们小报的会不会刊登?关系到宫闱,小的就没有立刻回答,便来问问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