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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活脱脱就像一团枯草盖在脑袋上。即使把头发都扎起来,但是还是抵不住细碎的小头发炸了满头。
    那时候网络又不发达,大家都没什么没法修复发质的技巧可言。到了美发店,染着五色头发的托尼也只是语重心长地劝你再做一次离子烫。
    顺便办个会员卡充点钱什么的就最好了。
    张放放当然心动。我死活才把她劝出来。
    各种听来的旁门左道的小技巧都试过。护发素什么的就别说了。但都是超市开架的潘婷,飘柔,用了过后除了有个香气证明你用过了,别的屁用没半点。
    后来还有蛋清。万能的蛋清。又能敷脸,又能保养头皮的蛋清。
    夏天涂完用毛巾捂上后去太阳底下逛一圈回来,那场面简直难以形容。
    总之一个长长的暑假里,把能想到的方法都试过了。
    效果,基本没有。
    等到了初三学业繁忙,张放放天天都把头发绑着上学。我看她好像也没以前那么在意的样子,也就渐渐忘了这件事。
    要说发现其中的端倪。
    还是张梦洁。
    她随口跟我提了一句。
    “你知道张放放最近在操心点什么事啊?头发掉的这么厉害。”
    掉发?
    我疑惑地看她 。
    “你没发现吗?她的辫子比原来整整要细了有快一半。”
    我他妈还真没发现。
    张放放对着我难得扭扭捏捏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问了半天,才知道这傻子干了什么。
    她把护发素直接抹在头皮上了。
    以为这样更加能帮助头发吸收营养。
    我说不出什么话。甚至哭笑不得。
    “所以,我们上辈子一定是对苦命鸳鸯吧。”
    ☆、第 57 章
    “有人说。”她低头,微微叹了口气:“说我的头发是钢丝球,整个脑袋就像是金毛狮王。”
    “其实我也想过要再做离子烫,但我担心我的头发都这样了,以后会越来越糟。”
    “我就想忍着,忍着等养好了再说。”
    “可是。”
    她自嘲地笑笑。
    “这么听人一说,好像还挺形象的。”
    张放放变了。
    我能感受的到。以前那个风风火火,快乐无比的女孩子。
    突然,沉闷了。
    不自信了。
    好像还挺形象的。
    因为经历过。所以我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恐怖。在对他人口不择言的上海,打心底里赞成的那一刻,你就很难再翻身。
    过去因为时常过分关注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我一直以为这样的受害者,无辜的受害者只有我一个。但是不是的。
    女生也好,男生也罢,许多的他们也许没有活在身体的霸凌下。
    但有时候言语的霸凌常常更恶毒。皮肉的伤痛,好了,会结痂。你可以努力告诉自己一切都好了。
    但是心灵上的伤口呢,你甚至都无法看到她结痂的那一天。你永远不知道,她还好不好。
    *
    “谁说的?”我追问。
    我以为初中时侯的男生质量参差不齐又年纪小,做人做事不带脑子我还能勉强理解,但是在崇南也能这么轻易遇上垃圾吗。
    “我也不认识。就一个陌生人。”
    “昨天晚上开完班会,在教学楼楼下,经过我时突然来了那么一句。”张放放笑笑。不是很在意,却也没有释怀。
    “不说这个了。”
    “可能就是一神经病吧。”
    张放放摸着自己脑袋上的头发,自言自语:“要不干脆我干脆就去剃个光头算了,一了百了。”
    “干嘛呀,你要做尼姑啊。”我连忙阻止她:“有病啊,你现在发质比初三明显好了,再养养,再养养就回来了!”
    “做尼姑也不错啊。”
    “指不定哪天就做了方丈夫人,每天收收香火钱。”
    “少来!”
    *
    军训第一天平淡收尾。
    大家匆忙吃完饭都赶着回寝室洗澡。我和张放放在这方面都算是比较懒惰或者是佛性的一挂。
    有什么好急的。
    浴室也不会长腿自己跑了。
    食堂空了一半。头上的挂式电视机正在重播篮球比赛。
    一群男生早就吃完饭,还恋恋不舍地围在那里。
    是火箭队的比赛,有姚明。
    我吃饱闲着无聊,也跟着抬头看了几眼。
    张放放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是张梦洁新更新的空间相册。我接过来认真看了几遍。
    “剪了个bobo头,还挺适合她的。”我简单点评完,又把手机还回去。
    “暑假里一直在说找个时间聚聚,到最后都没聚成。”放放略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李心蕊没考上高中,不过她上了私立高中。”
    “嗯。”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我也不惊讶,这还蛮符合她的人设和身份:“小言女主的标配。”
    “那我是什么?”对面女人冲我递了一个危险的眼神。
    “你当然是亿万富婆。”我认真奉承她。
    死女人满意地勾勾嘴角。
    “话说回来,你原来那同桌混得怎么样了?现在还有没有联系啊?”
    我反应了两秒。
    “你说张路?”
    “他哥哥跟人合伙开了一家小修理店,她在店里帮忙,不上学了。”
    这是张路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提起的。
    她说她知道初一我们做得那件事。心里很感激。经她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当时也没有太多救世主的喜悦感,只是一时兴起。现在看来,一切也已经久违到苍白。
    初三整整一年,学校本着照顾优生的原则,把张路这样考高中无望的学生,悄无声息同时也顺理成章地塞到了班级的角落位置。
    我换了新的同桌。从那开始,我们几乎就没怎么讲过话。
    我一直都明白,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的关系。
    电话里的她格外地很健谈,仿佛是换了一个人,拘谨的角色倒是落到了我头上。
    我知道,这通电话是一场最后的告别。以后我们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交集。
    张放放点点头。
    “这样啊,其实也挺不错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我嗤笑她:“突然讲什么老气横秋的话。”
    但我知道,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们终究是要分别的。
    “还有件事。”张放放白了我一眼,拧开可乐盖子。
    “我们隔壁那学校就是理工附中。”
    “就是旁边那个看起来小小又破破的学校?”
    “对。”
    “我在他们学校的贴吧上逛了一圈,全是吐槽自己学校的。最绝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听他们说我们现在的这个校区本来是要划给他们的学校的,后来好像什么原因没谈妥,直接崇南就搬进来了。”
    “也太惨了吧。”我是笑着说这话的。
    “对啊,尤其是想想我前男神也在那个学校。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张放放虚情假意地抹了抹脸上莫须有的眼泪。
    “不过说真的。”有个点我还是很好奇的:“你怎么就不喜欢胥乐远了?对于你这种只是贪恋人家美貌的人,我不明白有什么好放弃的。”
    张放放冷冷翻了个白眼。
    “因为他渣。”
    “说得也是。”我赞同的点点头:“不过你敢当面说他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