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加上黑暗，这种环境太适合睡眠，但波尔茨害怕自己一旦在水底睡着，那他就真的一睡不醒，而且再也没办法离开。
    人类只能活不到一百年的时间，这一百年的时间足够他们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根本不会来找自己，人类也没有那个能力来找自己。
    波尔茨把自己和人类分的很开，平常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到了这种时候，波尔茨的思考方式就和人类完全不同。
    这是长生种的独特之处。
    特别会自我调节。
    既然做不到改变，那就顺其自然，情况总不会变得更坏。
    在法斯还没有出现之前，波尔茨或许就会这么放弃，在海底沉眠，等待地球迎来毁灭迎来新生，随波逐流。
    那个时候的波尔茨以为自己永远也回不去，已经接受自己变成异类的现实，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可是现在不一样。
    现在有法斯陪在自己。
    波尔茨嘴里就算再怎么嫌弃，也无法抛下他不管，任由他被陀思那个家伙利用。
    小时候就傻乎乎的，现在更傻了，就连被人利用都不知道。
    以前他没办法干涉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他要被坑，他怎么可能束手旁观？
    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也没有人可以帮他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波尔茨终于落到了实处。他能感受脚底踩的是软软的沙子，四周的光线也变得有些明亮了起来。
    海底不像外面，阳光没办法穿透好几千米深的海水到达最深的海底，这里应该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而不是像傍晚一样。
    他甚至还在海底听见了‘人’说话的声音。
    波尔茨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又穿越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里明明应该是海底，是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
    那边的声音时断时续，波尔茨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水母之类的单词，但是声音很小，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
    海底的生物十分凶残，哪怕是波尔茨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可以在保护法斯的情况下全身而退。而且现在最主要的事是离开海底回到岸上，而不是在这里探究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波尔茨他耐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他没有去管说话声，而是在原地判断了一下方向，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
    可是那声音却没有跑远，而是离他越来越近，要知道波尔茨的速度虽然不快，却也绝对不慢。他在海底跑起来的速度可以比得上机车在公路上飞驰，奔跑时带起的沙尘像一道旋风，将附近的生物全部一股脑地卷了出去。
    在发现自己加快速度也甩不掉那些声音之后，波尔茨索性不再奔跑，而是停下脚步等待那些人走近。可他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等到那些人，顿时有些不耐烦起来。
    自己以前在海底的时候都没有碰见过这么邪门的事情，怎么今天来到俄罗斯之后就总是碰到这些事？
    果然，每次一遇见法斯就没有好事。
    波尔茨把挡住他视线的头发撩到耳后，他判断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最终确定了一个方向，抬脚向那边走去。
    他越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四周就越是明亮，而波尔茨也终于借着这些光线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片海底沙滩，地面是白色的沙子。
    沙子软软的，踩在上面能陷进半只脚，波尔茨索性将鞋脱了下来，赤脚踩在沙地上。
    视线触及远处，便能看到在交界线的地方出现了一片五彩斑斓的建筑，形状千姿百怪，一点也不像陆地上规矩严重的建筑群，反而像是几簇放大版随意乱长的珊瑚丛。
    难道他去了龙宫吗？
    不对，龙宫这个典故是日本的。这里可是俄罗斯的海域，日本的神明怎么可能在俄罗斯的海里呢？
    还是说这是俄罗斯的龙宫？
    波尔茨思维发散极广，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想到了好几个可能性，但他最后全部排除，结果他还是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
    “派大星！我们来抓水母吧！”那是一个青涩的小男孩的声音，波尔茨终于听清了他们在说什么。
    水母？有这么深的海底有水母吗？
    听到水母这个词，波尔茨着实有些心动，但他知道现在没工夫在意这些，重要的是自己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波尔茨继续往那边走，终于看到了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