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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延把蛋液放上蒸锅才出来,刚出来就听见八叔开口。
“小温啊,这是你舅舅温大山,这是你舅妈苏萍,这是你妹妹温芳芳。”
温如昫看了看那三个脏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人,没理会他们的笑脸:“我没听姥姥说过我还有舅舅。”
“你没听说很正常,山娃子小时候叛逆,和你姥姥吵得厉害,十几岁就离家出走了。”
“哦。”十几岁就不管不顾走了,扔下他姥姥一个人,这可不仅仅是‘叛逆’,温如昫看温大山更不顺眼,享福的时候没惦记姥姥,活不下去了才想起投奔亲妈,呵。
“都是一家人,你舅舅他们房子塌了,一路走回村不容易,你先收拾两个房间出来给他们住下。”
卫延挤开温如昫,这种打嘴仗的事情还得他来,他又没受过八叔恩惠,不用给面子:“八叔,这恐怕不行,我们家小,就一个卧室。”
温大山忙插话:“住客厅也行”,他都闻到鸡蛋香了,便宜外甥过得不错啊。
“客厅也不行”,卫延直说:“我不想外人住家里”。
八叔看了卫延一眼:“小温,这事儿你怎么看?”
温如昫看看老婆:“我听延延的。”
“你听他的干什么,房子是你的。”八叔真是恨不能撬开温如昫脑袋看看,傻不愣登的,收留朋友在家就算了,还被朋友使唤得跟个小奴才一样,真是没眼看。
这个古板的小老头压根没想到此朋友非彼朋友,而是一张床上妖精打架的男朋友。
温如昫:“反正我听他的。”
卫延嘴角翘了翘,算狗男人识相。
八叔噎住,缓了缓才说:“好歹是你舅舅,你总不能不管吧,你脚下踩着的宅基地按理来说可是山娃子的。”
村里的宅基地都是老子传儿子,儿子传孙子,照这样算,宅基地确实该属于温大山。
“我怎么看见宅基地证上写着昫哥的名字?”卫延悠悠开口。
八叔:“……”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干嘛?”温大山可不敢现在和温如昫闹翻,连忙出来打圆场:“小昫啊,我知道你肯定怨恨我,这些年你和我妈在土地里刨食不容易,哎,我是个没良心的畜生,饿死也活该……可你妹妹还小,她才十几岁,养儿方知父母恩,你妹妹出生我才知道妈养我多辛苦。”
温大山挤出几滴泪:“本来我早就想回来给妈磕头认错,可走不开啊,公司事多,你妹妹身体又不好,三天两头生病进医院,我总想着过一段时间有空就回来,过一段时间有空就回来,这一拖就拖得再也没机会见妈一面了。”
温如昫定定的看着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人死如灯灭,活着的时候不知道尽孝,死了哭两句有什么用?
姥姥已经听不到了。
温大山哽咽起来,八叔是个软心肠,又开口帮腔:“人呐,都有犯错的时候,别死揪着过去不放。血浓于水,血脉亲情是斩不断的,你姥姥要是还活着,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山娃子饿死。”
所以呢,要他代替姥姥原谅这个不孝子?
真心悔过的话怎么可能抽不出时间?
说这些无非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心,不过八叔有一点说得对,他姥姥是个良善的人,连他都能捡回家养大,不可能饿死亲儿子:“我可以给你一百斤米。”
温大山窃喜。
卫延忙接话:“不过只有这一次,我们家的粮食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啊啊啊,他就知道狗男人心软又好骗,这么假的苦肉计都能上当,气死他了。
温大山恨毒了卫延,不过脸上还是没有显露出丝毫不满:“给一次就行,一次就行,小昫,米我以后肯定还你。”
“不用还”,温如昫说:“看在姥姥的面上,这一百斤米送你,姥姥留下的田我没种,你要种的话就拿去,以后别来找我,我以前没舅舅,以后也没舅舅。”
温大山面上的表情僵了僵,来日方长,只要能安顿下来就好,早晚有把便宜外甥捏到掌心的时候。
温如昫可没温大山想象的好哄,他愣得很,一根直肠子,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既然认定了温大山是个白眼狼,就不会再给任何辩解的机会。
等人提着编织袋一走,卫延砰的一声将门摔上:“温如昫!”
温如昫被吼得一哆嗦,他老婆可从来没这么凶过:“延延,怎么了?”
还问他怎么了,傻不愣登的就知道给人骗,卫延越想越气,气着气着自己眼泪就先含不住了:“苦肉计,你没看出来?你那个舅舅哄你玩呢,轻飘飘几句话,就骗走一百斤米,多好的事儿。”
“我知道他在哄我”。
“明知道还给他米,你傻不傻,就为了那点血缘关系?人家以前吃香喝辣的时候可没想起亲妈和你这个外甥。”
自己累得跟狗似的,晒得黑不溜秋的,辛辛苦苦赚钱买点米,就这么被人骗走?
他都不知道狗男人怎么想的。
卫延眼泪直往下掉,温如昫手忙脚乱的过来给老婆擦眼泪,擦也擦不完,还把老婆脸也擦红了,他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他只是想着这人好歹和姥姥有血缘关系,帮一把以后就再也不联系。
再说,一百斤米对他家来说不算什么,放久了的陈米口感也不好,过段时间又要收稻子,到时候新米弄回来也得腾出地儿来放:“老婆,你别哭,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