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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是苏慕平早就走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叶无咎拍了拍他的肩,“你想啊,叶无咎下山之后你才跟着萧焕跑的,他也不知道你能来这儿,而且之前咱们看见他的时候楚兰藉还不知道你是谁。万一他那天之后就走了呢,你让楚兰藉告诉谁?”
沈望舒已经走到了墙根下,飞身而上,然后蹲在墙头向叶无咎伸手,“这么巧合?”
叶无咎借着他的力道也翻了上去,“怎么不能?你对这事这么耿耿于怀干什么?是觉得在师兄那儿失宠了不成?”
“……”沈望舒忽然不是很想和他说话了。失什么宠?他是在乎这些的人么?他小时候都没奢望沈千峰能宠宠他。
只是觉得苏慕平去购药,原本也不该路过沅陵的,他却出现在此处,并且有些……避而不见的意思。实在太奇怪了。
“你要是气不过,等此间事了,回去揪着苏慕平的领子好生问他,现在咱们就别想了好吗?危险得很,我可不想因为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而送命啊。”叶无咎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别在这儿蹲着不动。
两人顺着屋顶的砖瓦,慢慢挪到了大厅对面。
这个大厅总算还有点婚礼的气氛,一应布置虽说简陋但样样俱全,正面墙上也还是贴了个硕大的描金“囍”字,红烛高照,披红挂彩。
堂前还立着一个穿着喜服的魁梧男人,从身形上看,确实与那日在陋巷和他动手的那个人极其相似。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让沈望舒窥见了他的真容。
方才萧焕说那位羿先生吹的曲子是《九歌》的乐段,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位薛无涯应当也是九嶷宫的遗老。只是这人……和沈望舒从前见过的几人,感觉都不太一样。
沈千峰是自小看着的,虽说气质阴鸷,但不掩容貌的俊美;苏闻气质儒雅,谈吐气度不俗,倒是更衬得此人面如冠玉;巫洪涛虽说成了水匪,岁数也比另外两人大些,面上蓄了须,但看轮廓也能瞧出此人年轻的时候也该是个美男子。
可这薛无涯……若真是和前头三人站在一起,只怕也没人觉得他们是同门。
虽说名字起得大气,薛无涯的身材也十分高大,但这人的眼睛却生得委实是小,蒜头鼻、厚嘴唇、招风耳,五官无任何出彩之处,气质甚至都称得上有些猥琐。
“啧,这人长得也……”叶无咎都没忍住嫌弃了一句。
沈望舒没说话,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可他又不好意思嫌弃,毕竟此人的武功是真的高,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应对一阵,而后节节败退,只等秋暝来救。
那么些绮年玉貌的女孩子,就这么被他糟蹋了,实在太可惜了。
叶无咎也在仔细打量那间喜堂,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连忙拽了拽沈望舒的袖子指给他看,“沈兄弟你看,那儿摆着好些个牌位呢!”
沈望舒也定睛去看,果然是,用来供奉高堂的桌子上端正地摆着好几块牌位。这原本也是常事,倘若双亲不在的,叩拜高堂之时则需要对着神位叩首。
可就算是夫妇二人的双亲俱亡的,也只有四块而已,这张桌子上,却摆了整整六块。
“这人……不会是打听过他这十个媳妇的家世,然后把亡故之人的牌位都给供上了吧?”叶无咎也是拜过灵位的,他和巫娇娇的高堂,仅巫洪涛一人尚在,也就一口气拜了三块牌位。六块牌位壁垒分明地放在那儿,他觉得有些瘆的慌。
沈望舒目力还算不错的,但从他们所伏的屋顶到那桌子的距离也委实远了些,根本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可他觉得那一定不是其他姑娘父母的灵位,毕竟这个婚礼都办得如此粗糙,说明薛无涯也没怎么把这些牛蒡子给放在心上,不过是随手掳来的,很可能连名字都交不上来,又怎么会在意她们的家世如何。
正在疑惑之间,那位羿先生快步走了过来,对着薛无涯恭敬地道:“主子,时辰差不多了,可要现在开始?”
“好,把人都带进来。”薛无涯漫不经心地说着,仿佛在吩咐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羿先生得了令,扬声喊道:“吉时已到,拜堂!”便有十个仆妇把打扮好的新妇又扶了进来,各个都蒙着盖头,偏偏身量又不差多少,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竟让沈望舒瞧着有些触目惊心。
人都在这儿了,说明他们去后院企图悄悄营救是不成的了。
为今之计,只能强取了。
作者有话要说: 集合,准备团战!
第66章 章十一·河山
前半生沈望舒的身份地位都太过特殊,倚霄宫又不是什么安平和乐的地方,故而他几乎就不曾参加过任何的婚宴。
只是想想也知道,十一人对着六个牌位拜堂成亲的场景,该是何等的荒谬。
大约薛无涯也没这个耐性,一个礼堂也不能一气排开这么多人,他还没准备这么大段的长绸,故而那位羿先生高喊“一拜天地”的时候,十位新妇在奴仆的搀扶下转身,薛无涯则一人走到了最前头,向着空空如也的中庭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新妇们又转回身来,薛无涯仍旧站在最前头,向着桌上的六个牌位下拜。
只是这薛无涯当真古怪,对着皇天后土也只草草地点了头,但对着六块连做工都不算多么精致的牌位,却固执地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