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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无镜似是有所感应,他抬起头,看向我,只此一眼,我突然觉得浑身发寒,从内心深处的恐惧让我的喉咙都开始发紧,我下意识周身紧绷,做出防御之态。
庄无镜抽回手,那人软软地倒在了他的脚下。
我落在庄无镜的面前,身边是吓得疯狂尖叫乱成一团的村民。
庄无镜垂在腰侧的五指流淌着村民的鲜血,他冰冷的浅色双眸对上我,燃烧的火光在他的侧脸投下晦暗不明的光影。
跪在地上的贾秀才突然指着我叫道:“庄祖,杀了他!他就是你等了千年的天劫,是他害了你这几百年来疯疯癫癫,杀了他,杀了他,您的大道可期呀!庄祖,你快呀!千万不能放过他,他是.....”
贾秀才的话还没说完,庄无镜突然伸出手,下一刻贾秀才的脖子便被庄无镜掐在手里,咔嚓一声巨响,贾秀才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观其状况,他的头颅没有掉下来,只是连着一层皮了。
庄无镜将手一挥,贾秀才便被砸到一边,这一砸让还没完全散开的村民吓得肝胆欲裂,一个刚刚叫得最凶的大汉直接瘫软在地,裤裆下面是一片尿湿。
我若此刻还看不出他与我相处的那两个庄无镜是完全不同的人,那么我才是傻子了。
我往后退了几步,手里紧紧握着那把血红之剑,道:“庄无镜,你说过你是永远站在我这边的。”
不管他是昙花村疯疯颠颠的庄无镜,还是苍华高高在上的世间仙人庄无镜,他既已道心向天发誓,那么他必不能背叛我。
庄无镜的目光触到我手上的剑,道:“给我。”
声音是沁入骨子里的冷,与百年前在那苍华杏花林的那轻轻缓缓吐出的“滚”字便是一辙。
这一刻,我才真正确定那至高无上的世间仙人庄无镜回来了。
我更加握紧手中的剑,道:“庄无镜,这把长情是你给我的,你既是世间仙人,也该信守诺言。”
眼前一道黑影,我的身体已经被人提起来,喉咙被人狠戾掐住,我握剑的手腕也被另一只手抓住,我艰难低下头,触上庄无镜冷淡的浅眸。
庄无镜道:“你说错了,这把剑的名字不叫长情,叫无情。”
对了,庄无镜所修是无情道,他手中之剑,便也是无情剑,说什么长情,真真是天大笑话。
可我心里突然涌出一口恶气,道:“这把剑就是长情!是你亲口所说,你还能反悔不成?呃...”
庄无镜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却是并不言语,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我。
我再次艰难道:“庄无镜,你可知你以道心对天发誓永远站在我这一边,永不会弃我伤我,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脖子的禁/锢力道突然松了些,我心下一动,道:“这些话,你难道忘记了吗?”
“我没有忘记。”
庄无镜道:“一切我都没忘记。”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我手中的那把快要刺入他胸口的无情剑便被庄无镜的手轻轻一挥,瞬间飞了出去,斜插在地面。
与之同时,我也被一股大力狠狠地砸摔在地面,口中“哇”得一声吐出鲜血。
我辛辛苦苦修复回来的修为面对庄无镜此刻却是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狼狈地任他踢打。
庄无镜的手虚空一握,那把无情剑落入在了他的手中,他向我一步一步走近,道:“我有所有的记忆,但我不是他们,我不会对你手软,你也明白。”
是,我当然明白,最为杀伐果断,冷心冷意的苍华神话,当年死于他手下的修士的鲜血都能将这昙花村彻底淹没。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那两个一心待我,疯疯颠颠的毫无修为的庄无镜,他不会为我哭,更不会护我保我,他只会想让我死。
可是,我又如何遂他所愿,不如先下手为强。
所以我刚刚故意与他说话,当然,我知道自己的三言两语说动不了他放我一条生路。
我只是故意扰他心绪,让他分心,以便出其不意,以手中无情一把刺透他的心脏。
可是,这种小把戏,他都不必放在心上,便将我摧毁地毫无反击之力,就像百年之前一样。
我眼见他越来越近,心里愈发焦急,我好不容易重新恢复修为,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继续走我的大道之路,我又怎么甘心让他杀死,于是道:“庄无镜你发过誓的!你不得伤我!”
庄无镜站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淡淡道:“誓言发出来就是用来违背的。”
庄无镜轻轻弹了那把血红之剑,看着我轻轻叹息一声:“千年天劫。”
说罢他的眉心处那抹梅花印愈发鲜红刺眼,无情剑像一团火朝我欺压过来。
既已知死期,我闭上眼睛,不知为何,心里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却是有莫名的悲愤,以至于,我这些时日已经平稳了很多的心绪再次起伏得厉害。
“哧”得一声,我睁开眼睛,那把无情剑被一白色利剑打开,微微偏了角度,之后,竟是越过我,直接如惹怒的火蛇,凶狠地往我身后穿过。
随即我听到一声痛哼,我偏过头,这才发现那把无情剑钉入了白色利剑主人的琵琶骨上,那人跪倒在地,捂着受伤处,看向我,道:“师兄。”
林辰晰!怎么是林辰晰,他怎么来了?
林辰晰身上还插着那把无情剑,他看向庄无镜,恭敬地调整姿势,拜在地上,道:“在下云亭弟子林辰晰,恳请庄仙能够放我师兄一命,若是我师兄哪里有得罪庄仙之处,我们回去禀报师傅,到时师傅定会携着师兄以及我们云亭弟子,对庄仙扣头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