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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源自虫王的无声召唤。
    这是棘虫一族完成蜕变的最终时刻,所有的子民都将为此激动不已。
    哗——!
    像是被推到的泡沫堆积的高山积木,白色的梦语花山如融化一般坍塌,露出了被金色水晶填平了裂隙的黄金岛,以及岛上的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只颀长的兽,它有着占据了半个岛屿的庞大身躯,身体是接近于白的淡金色,鬃毛是暗金混色,四肢和尾巴都覆盖着白色的鳞甲,头上生着如鹿一样的角,却也是鳞甲质感的样子。
    最特殊的是它的眼睛,金色的眼睛里有着六芒星状的瞳仁,一眼望进去宛如深潭,被它盯住的时候,仿佛灵魂都能被吸进去。
    虫王。
    不需要任何的话语和指示,任何一个拥有棘虫基因的人类、动物、甚至植物都在这一刻从根植于灵魂的意识中得到了答案。
    那是他们的王。
    砰。
    船舱里,白久章几人的膝盖狠狠撞在铁皮地板上,汗水大滴大滴地从他们的额头滑落,最后一丝反抗的意识也被抽离。
    心甘情愿的臣服,绝对的忠诚。
    哐!
    静默中,飞船上方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接着一台白色机甲从飞船上一跃而下,朝着黄金岛飞一般踏着海水掠出。
    他虽然没有白久章那样的骨翼,但动作却非常灵活轻巧,只是快到岛上的时候,像是忽然被施加了百倍的重力,如同被扯着线的风筝,狠狠拽着撞上了黄金岛。甚至都能听到甲壳被撞击破裂的咯吱声。
    闫禹直直摔在那只巨兽的跟前,破裂的甲壳缝隙里涌出猩红的色泽,在灰白的岩石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痕迹。
    而巨兽却也只是微微偏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金色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虫王的威压犹如实质,闫禹只觉得身上像是压着成吨的不透气的海水,要他曲了脊梁、跪下双膝、低下头颅,向王臣服。
    闫禹咬紧了牙关用力抬起头,直视着那只巨兽的眼。
    “娄清。”
    他叫着。
    巨兽没有丝毫的反应,但压在闫禹身上的威压却又重了一倍。
    噗通!
    这根本是无法抗衡的力量,闫禹刚撑起的手臂再次瘫软下去,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手摁平了趴在地上,连头也无法转动。
    但闫禹的声音还能发出。
    “娄清。”
    他的声音也像是从缝隙里挤压出来一样沙哑涩然,粗听上去就像是带着哭音,“娄清,我知道你在,你答应我的,娄清!”
    白色的巨兽垂下眼睑,威压的重量再次翻倍。
    噗!
    闫禹身上破裂的甲壳中都同时涌出了大量鲜血,宛如盛开在黄金岛上的红色鲜花。
    臣服于我。
    无声的呼唤指引着闫禹。
    闫禹喘着气,却还是没有松口。
    他知道自己无法抗争的,如果要论个先后顺序,闫家一脉是最受虫王恩惠,也最无法反抗虫王的存在。
    可是。
    闫禹已经无法动弹了,视野里只有一片金色的海,但他的意识却还很清醒。
    娄清。
    闫禹一遍遍在心里喊着这个名字,这是他最后的执念。
    哎——!
    风中传来谁的一声叹息。接着闫禹身上的威压尽数收回。
    闫禹喘着粗气抬起头,看向跟前的巨兽。
    巨兽低着头,鼻尖抵在了闫禹的眼前。
    “臣服于我,就这么难?”
    闫禹咳出了一点血沫,却是笑了起来。
    “娄清。”
    巨兽眨眨眼,又是一声叹息后,庞大的身躯消散成了白色的梦语花;花瓣被海风吹散,露出蹲在闫禹跟前的一个男人。
    男人大概一米八左右的个子,穿着一件白色背心、户外运动裤、登山靴,露出的胳膊肌肉轮廓很明显;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凌乱支棱在脑袋上,胡茬没刮,浅浅冒了一层。
    看上去男人有三十来岁,精神很好,眼里是带着笑的。
    男人朝着闫禹伸出一只手,五指温柔地落在闫禹破裂的甲壳上:“说好的要当我的骑士,怎么临阵反悔了,陛下?”
    闫禹看着这个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的男人,眼里的温柔和笑意却满得要溢出来。
    他用力撑起身体,单膝跪在男人的跟前,单手执起男人抚摸着他甲壳的手,然后低头在男人的掌心落下虔诚的一个吻。
    “我,闫禹,德源卡的王,愿将一切献予您。包括我的忠诚,与灵魂。”
    男人在闫禹的注视下一愣,接着有些不自在地哼哼了一声,视线微微挪开:“真大方啊,不怕认错人了?刚才我可差点摁死你啊。”
    闫禹看向男人,语气里满是纵容:“你不会。你知道我在等你,我知道你会努力回来的。娄清。”
    男人,也就是娄清沉默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个笑来:“有陛下这番话,不枉我刚才在黄金海里拼死拼活地保留意识——那些意识汇成的洪流可真不是人能承受的东西。”
    闫禹温柔地看着娄清,笑了笑:“辛苦了,我的王。”
    娄清眨眨眼,随即一笑,然后从闫禹的手中抽出手,食指点在闫禹的额上:“那么,我的骑士,你是否愿意接受新的生命,抛弃人类之名,屹立于我的身侧,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