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队长和她的沈医生_122
“哦。”屠斐轻轻应了一声关掉水龙头出去了,陈光辉看她煞白的小脸,“没洗把脸啊?”
“啊……”屠斐像是才记起,她回去又洗了一把脸,耳鬓湿润的发丝贴着白皙的肌肤,泛红的眼睛像是哭过,“屠斐。”
“恩。”
“不是你的错,这是意外。”
“恩。”
“吃饭,我跟你说案情。”陈光辉塞筷子到屠斐手里,屠斐握着筷子的手有点抖,门突然开了,邢思博诧异,“你们大晚上不回家睡觉要修仙啊?”
陈光辉递给邢思博一个眼神,下巴点了点屠斐,邢思博一看屠斐失魂落魄的样子瞬间明白了。
“我有你们这样勤奋的下属,是我哪辈子修来的福分。”邢思博靠在桌边抓了个包子塞到嘴里,“光辉,你去给我打盆水我洗手。”
陈光辉意会地出去,邢思博拉过椅子坐到屠斐旁边,“屠斐,你看着我。”
屠斐抬眸,黑曜石似的眸子像是被水打湿,看得邢思博要一阵心软,那一刻他感觉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老一辈常说,太重感情太有正义感的人反而不适合干刑警啊,医生,律师这类行业,倒不是能力问题,是心灵上的自我束缚太厉害了。
屠斐从业半年多,面对尸体不会怕,但是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邢思博看她身上沾染的血迹跟水墨画似的浸透衣裤,他能想到当时画面有多冲击,“屠斐,要不然……我给你放一天假?”都是大老粗的爷们,从工作上说教不忍心,从情怀上关心做不到那么细腻,邢思博唯一能想到的是让她回家休息。
屠斐不想回去,邢思博没辙,“行,那吃饱干活。”干吧,干到累了,精神疲倦到极点就会睡了,邢思博都知道的。
屠斐低头大口吃包子,一口塞一个,没怎么嚼狼吞虎咽吞地往下噎。
陈光辉打水回来,看了个满眼,他冲邢思博挤眼睛,意思是:你也没开导好啊。
最后要不是陈光辉夺走屠斐的筷子,她几乎要把平日里三人的量都吃了。
“你看录像吧。”陈光辉不想跟她谈案情,怕触及到屠斐内心脆弱紧绷的神经。
天亮时,屠斐的手机响过一次,应该是短信,屠斐没看,陈光辉瞟了一眼没做声。
一整天,屠斐坐在电脑前没动过,陈光辉给她倒过水,她一口没喝。
如果不是偶尔传来鼠标按键的声音,陈光辉感觉房间里就他一个人,屠斐可以一个姿势很长时间不动。
陈光辉也不知道屠斐看没看进去,希望她是看进去了,这样才能转移注意力。
日升日落,时间转瞬而逝,夜幕再度将临时,沈清浅和翁晓夏交班。
“沈医生,我来了,你回家吧。”翁晓夏换衣服,沈清浅嗯了一声,她翻了翻手机,屠斐从昨天就没动静,工作忙到没时间回复信息吗?几乎一天一夜了啊。
沈清浅换衣服时随口说了句,“我听说昨晚有个病人过来你没登记?”
“啊?”翁晓夏解扣子的动作顿了下,沈清浅系好扣子,“现在赶紧补上,以后不能这样了,所有关于病人的信息都得及时录入,事后修补是违规的。”
“说到这个。”翁晓夏边穿衣服边走向沈清浅,“沈医生,昨晚来的人是屠警官,她伤到了,却没有回家休息,您有功夫可说说她吧。”
沈清浅愣在原地,翁晓夏简单说明情况,沈清浅抓起桌上的手包,“我先走了。”
沈清浅直奔朝阳市分局去了,她路上想打电话,可想起三通没回的信息,她最终作罢。
沈清浅在门口登记,快到门口时,陈光辉从里面出来,手里端着一盆水泼到旁边,“沈医生,你这是……”
“屠斐在吗?”沈清浅焦急地透过窗子张望,“她伤得重吗?”
“呶。”陈光辉抬手指了指窗边,“从昨天到现在,一动不动,现在终于扛不住,坐在那睡着了,我都不敢吵醒她。”陈光辉简单说明情况,沈清浅眉头皱得很紧,“陈警官,能让我和她单独待会吗?”
“可以啊。”陈光辉空了空手里的盆,残留的水滴答滴答砸在地上,“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也一整天没出去了,正好您过来了,我去买点吃的,你陪她待会,我估计啊,她一准得做噩梦。”陈光辉当年也经历过,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眼前,他的经历远比屠斐还要惊心怵目。
陈光辉离开,沈清浅悄无声地进入到办公室。
屠斐保持着端坐的身姿,头微微低着,身体轻轻打晃。
衣服和裤子都沾着血,时间太久,血已经变成殷红色,对于还算爱干净的人来说,一般无法容忍自己穿着血迹斑驳的衣服。
屠斐内心受到打击后,所有的感官都比往常弱了,沈清浅也能理解她,她也曾体验过,第一次看见病人在手术上死去,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要把她扼杀。
屠斐身体突然栽歪下来,沈清浅,伸手轻轻抱住她揽进怀里,屠斐小脸埋进沈清浅的小腹层了层。
沈清浅以为她还睡着,可许久后,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小腹传出来,沈清浅的眼眶瞬间失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