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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父二十岁那年,也正好是姚虞帝在任的第十年,姚虞帝最初是做了陶唐帝的女婿,在继位的时候娶了娥皇女英。但她们一直无嗣。十年之际,虞朝决定与祖姜联姻。那年祖姜的登北氏嫁过来,王都召开比武大会。师父已经是国境内威望很高的青年神射手。他展示力量,虞朝武官没有一人能打得过他。姚虞帝就封他为司威,命他去各地除害。师父也是那时候收养的逢蒙,当时逢蒙还是个婴儿。”
“过了十来年,师父三十来岁的时候,已经基本把那些怪物除掉。但这个时候陶唐帝的长子丹朱在封地上叛乱,还放出窫窳,我师父射了它一箭,但它死不掉,还把师父的扶桑弓吞下去了。姚虞帝操劳国事,感觉时日无多,用铜汁镇压丹朱。拟生死眼。封印窫窳于苍梧之渊。他禅让传位给崇禹帝。就是这个时候,弃君不服,叛乱篡位。师父与他决裂,射了他一箭。以为弃君死掉了。当年登北氏也带着女儿回到祖姜。”
“又过了十来年,师父四十来岁的时候,去了一趟祖姜。当时穷奇肆虐,师父把扶桑箭头给了登北氏,她把陵墓修成镇压雕塑,封印了穷奇。
“又过了十来年,师父五十来岁的时候。逢蒙已经长大,正是大展身手之时。崇禹帝被涂山娇的白玉宫殿气吐血,弥留之际想传位给伯益帝君。他的长子启君在涂山娇的支持下继位。虞朝分裂。师父支持伯益,而逢蒙支持启君,两人就此决裂。虞朝分裂后最初的几年,师父做了些游说工作,想让王朝统一。但伯益帝君和后稷等旧臣,对涂山娇传给启君的势力非常有意见。他们说夏渚的白玉宫殿就是吸民脂民膏的血宫,绝不苟且共事。启君也恼了,派遣善于暗杀的逢蒙在一次偷袭中杀死后稷。师父也是那次被逢蒙偷袭重伤。其实他有机会射逢蒙要命的一箭,但他终于还是放过了逢蒙一马。师父的游说愿望彻底破灭。伯益帝君更是大为火光。他挑选后稷优秀的族人,托付给师父指点。伯益对师父说知道他不想领兵,那就替他培养出一个新的优秀禅位继承人,让三代体制的光传统延续。师父答应了。师父受伤后身体开始走下坡路,他招了个青年仆役来照顾自己,那就是屺兮了。屺兮跟了他二十多年。”
“又过了二十来年,师父七十来岁的时候,新的禅位继承人挚昊也已经长大了。但挚昊和夏渚王子太康偷偷溜进首铜山,不幸亡故。师父跟着找进来,捡到了我,决定在这里隐居。又过了六年,他在这里终老辞世。这就是我知道的他的全部经历。在我小时候的记忆印象中,他几乎不管外面国事,每天处理点猎物,种种地,驯那几只豹子,教我练武认字。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时候就摆弄点草药,或是刻点简文。屺兮就做些洒扫、照顾吃穿、缝些草布衣被的事情。”子锋边说边走到那些书架边,随手捡起一些竹简龟甲来看。
方征又问:“羿君十五岁横渡归墟,这样大的能耐,他是哪里出身呢?”
“他没说过。”子锋摇头,“应该也有很多人打听过,但一直没人知道。”他翻阅那些竹简龟甲,忽然皱眉道,“征哥哥,这上面我师父好像记载了不少私事。我都从来没听说过。”
想必这应该就是羿的“日记”了,子锋小时候当然是不会看的。羿君把它们随意搁在这里,固然是觉得此地隐秘安全,这时代的识字者少之又少,也觉得被子锋看了也无妨吧。
于是方征问:“写的什么?若是有当时他捡到你,或者首铜山里变故就好了,”他灵光一现,“又或者关于弃君的记载呢?能不能找找看有没有线索?”
子锋很快迅速翻阅着。书架上的记录有三种,竹简上写着羿君的一些私事,那龟甲上似是占卜之辞。玉雕版是辗转得到的一两块华胥人遗物。子锋能看懂的就是竹简、以及浅近些的龟甲卜辞。
子锋迅速翻着,“这好像是师父回忆以前的事,写了些重要片段。但也不是按时间顺序写的,穿插着各种回忆,要慢慢找。”子锋翻了一会儿,挑出有关系的,讲给方征听。
“师父在宫殿外等待帝君召见,弃君走过来对师父说:‘羿,你穿戴得那么严实,太阳把你脸都快要烤焦了。你功绩高,为什么不坐在那边凉棚下面,穿上绸衣喝水呢?’
“羿说,‘那并不是我的位置呀。弃,你穿的薄绢,只有帝后才能用吧。难道都忘记我们过去那些苦日子了吗?’
“弃说:‘我素来身体就不太好,就去求了国君允我一直穿戴这样凉爽的服饰。小时候你一直照看体弱多病的我,怎么现在对我苛求了呢?’
“羿说:‘弃,我把你当弟弟,但我以为你身体已经休养好了呀,现在你又生病了吗?’
“弃说:‘你如今国事繁忙,都不常来看望我。我身体底子你知道,怎么可能不出问题。我最近在做一种不死药。那剂量刚好够两份,如果成功了,我们一人一颗,就可以长生了。’
“羿说:‘弃啊,让人的寿命变长是好事,但你的医药才华应该救更多的人,如果只有我们两人能使用,那还不如不要。既然你身体不好,这些费精力的事更应该少做,不如去向国君辞行如何?我听到很多臣僚抱怨得不到你的药材。’
“弃说,‘那些人才不值得我的药。只有你值得。我要留下来,那些怪物伤了你,我能治好。我不想治别人。除非国君命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