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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这头,他又和苏耽去主居收拾那一屋子的血,苏耽中途还又煨了一剂汤药送来,一把年纪忙得满头大汗,看着府里的人因为自己这些乌糟事忙得不可开交,秦筝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温庭云看他安顿下,留在屋里没急着回去,泡了一壶安神茶端过去给他,“放了糖块,你喝完药再喝点这个,好睡觉。”
“委屈你陪我演戏了,不怪我吧?”秦筝接过茶喝下,脱了外袍挂好,坐在床上发呆,“明天梅庄比武招亲我想去看看,你陪我去可好?”
“好。”温庭云在他旁边坐下,低头看了看他撑着床板的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左思右想后还是大着胆子装作若无其事地握了上去,温庭云有些局促道,“差点以为你疑我怨我,有嘴也说不清了。”
秦筝侧过头,任由他拉着手,此刻暖暖的烛光让温庭云的侧脸棱角更加分明,却并不刻薄,相反他觉得这人看自己的时候温柔得像水一样,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压抑在眼底秦筝一时也不太明白的情绪。
总之就是好看,俊美得有些犀利,年轻气盛还有点嚣张,露着小虎牙笑起来正好柔和了他过于锋利的眉眼,让人忍不住盯了又盯看了又看,心里都平静了不少。
秦筝笑笑,柔声道,“分开多年,子卿也长大了。如今你行事自有自己的判断,我不甚了解,可是我信你。”
鬼使神差地,秦筝翻过手背,撑开掌心和他十指交握,恳切道,“除了你,我还能信谁?”
被他满满地握着手,指尖彼此摩挲的那种触感有些暧昧,让温庭云心里发起痒来。
“信我就好。”温庭云坐近了些,欺身压过去抱着他,下巴抵着肩窝,低沉的嗓音在秦筝耳边响起,“你不要再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小时候我经历过也害怕过,明白是什么感受。”
“幸好有你,”他又抱紧了一些,摸着秦筝柔软的长发,缓缓说,“我希望哪一天哥哥想通了,愿意什么都告诉我,愿意让我帮你不管是拿回清白之名还是走出是非之地,你也能这么想,幸好有我。”
温存难得,信任不易,许是看了太多炎凉心灰意冷久了,秦筝被这样抱着是真的有些贪恋的。
被人护着想着,被人牵肠挂肚,被人倾心相待,被极尽温柔地抚摸头发,他软绵绵地就被一阵困意袭来。
还心想所谓温柔乡,哪里只说是女子才有,眼前这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实的男人,温柔起来也要把他化成水了。
万事皆清明恐怕等不到了,就是当下,他心里已经默默念着。
幸好有你。
于是和荒庙那次有些唐突慌乱的拥抱不同,秦筝主动抱了过去,回应着对方的缠绵,没有谁再开口,身体也没有再发生让人尴尬的奇怪变化。
倒是一颗冷了许久的心,因为温庭云,不但热了,还炙烤出别样的情绪,隐隐牵引着秦筝去靠近和依赖。
他暗自想,老天始终待他不薄,拿走了他所有的一切,却还了他一个苏子卿。
幸好……
当晚秦筝累得没心情去泡温泉,温庭云看着他睡下才走的。
回屋安排了各路人马,调查的调查,找尸体的找尸体,还急信召了兵马过来府中戒备,忙到后半夜才睡下。
次日,二人各自梳洗完毕,还和傅严一同用了早膳,席间秦筝冷着一张脸,吃了几口摔摔筷子就回屋去了,傅严同情地看了几眼温庭云,不好多嘴,尴尬地吃完早早去梅庄侯着。
等傅严走后,一辆马车早已经在苏府后门等了许久,一白色的人影倏地闪到了车轿中。
正是秦筝。
只不过他回房换了衣服易了容,收拾齐整才悄悄上车和温庭云会合。
“怎么样,看不出我是谁了吧?”秦筝把素白的斗篷拉了下来,朝他挤眼睛,“这易容术还是师娘教的呢,当初学的不好,就怕起皮穿帮。”
“我看看起皮没有,脸伸过来些。”温庭云捏着秦筝下巴左看右看,还戳了戳脸蛋子,“啧”了一声,道“这面皮没有哥哥好看。”
“……”秦筝哭笑不得,“越丑越好,混在你身边不会引人注意,走吧。”
马车轰隆隆碾在石板路上,朝梅庄去了。
梅庄在洛阳城边东南角,庄主金毅疏酷爱梅花,早年在金府内外移植了许多品种的梅树,每到春冬两季,朱砂梅嫣红如血,宫粉梅娇艳欲滴,金钱绿萼莹白里点缀着些许嫩绿,让整个金府姹紫嫣红芳香四溢,引来百姓竞相观赏,人人拍手称奇,金毅疏也就把金府改名为梅庄了。
马车停在了梅庄特设的马厩门口,二人步行过去,还未看见大门,已见人山人海,排成长龙把入口挤得水泄不通。
梅庄是洛阳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权势地位非同小可,多少名门子弟想和其结为姻亲,可又听那金家小女生的天姿国色却刁蛮任性,非要亲自下场以武选婿,闹得沸沸扬扬,所以看热闹的人比参加比武招亲的人多出了两倍之数。
易容之后的秦筝不过一张长相平平的脸,混迹在人群之中很难引起谁的注意,可是温庭云修长高挺地站在一边,劲服修身,眉眼凛冽,一把弯刀别在腰间,不笑的时候冷酷得像个厉鬼邪神,尤其引人注目。
灼灼目光追在二人身上,甩都甩不开去,百姓看个热闹,兴奋起来还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完全不顾及地盯着他看,姑娘也有爱美之心,看见长得俊极了的公子哪还管他是不是哪个道上的厉鬼邪神,“咯咯咯”地捂嘴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