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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赤伯的心里,他从来没有尽过一个为人父母该尽的责任,这个儿子他也不敢去相认。
顾念这这一点,温庭云始终为他保守着这个秘密,只有私下单独俩人的时候他会口无遮拦地喊一喊自己爽,在秦筝面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千日红一直没有露面,只是托刘虞把刘堇栀拓下来的东西尽数交给了秦筝,因为温庭云的玉佩是最后一片墓穴地图的残本,那三份残缺的地图拓本,也就落在了温庭云手上。
白日里,秦筝在湖边练剑,温庭云就坐树下陪着他。他也算不清究竟有多少年没有再见过刀光剑影里惊鸿一瞥的秦筝了,只见他回转轻挑间,断虹如生长在他手上的一只臂,灵巧自如,剑意凌厉。神武行锻造的兵器,是照着主人的性子去造的,所以断虹懂他,才会在肆意的剑气击打下,垂落淅淅沥沥的花雨。刚中带柔,厉而不狠,就像秦筝这个人一样,他熬得住失意落魄,按得下满腹仇恨,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愿打愿挨是为恩义,重新振作,也是为恩义。
刘翘说他懦弱无能,只有温庭云懂他,要把一个人的恩情还到他自己觉得足够了,不再欠着了,剩下才是无所顾忌,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时候。
秦筝需要的是时间去消化各种牵扯,等他消化够了,他还是他。
在温庭云的心里,永远都是足够耀眼的人。
温庭云看着自己心上人衣袂翻飞,脚下千般变幻,蜻蜓点水般淌过平静的湖面,带起一圈圈涟漪,而后找了一块小尖石,足间轻轻点了上去,单腿一抬,宝剑收到身后,潇洒的对着岸边的他一笑。
恰好微风拂过,吹落了几片花瓣在他的发间。
温庭云翘着二郎腿,背靠大树,边看边笑。
“怎么样?比起从前退步了吗?”秦筝站在小石头上,稳如泰山,抬着一只腿,身长玉立的模样像个仙鹤似的。
“我又没和哥哥交过手,光看的话,啧……”温庭云故意皱了皱眉。
“怎么?下盘不稳了?还是剑出的慢了?”秦筝担心起来。
“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断虹一出,谁与争锋!”温庭云不吝赞美之词,把秦筝说脸红了。
“好啊你,既然这样,咱俩练练?”
秦筝反手横剑打来,点着水面,疾掠到温庭云跟前,温庭云急忙去抓被他插在一边的寒牙。
“乓”地一声,刀剑相撞,震得手中刀柄嗡嗡作响。
“真打啊?!”温庭云掸了下身上的尘土,这几日都穿着一身净白素衣,头发也没束,看上去就像个病弱公子哥,和他以前全身玄黑劲装的气质比起来,文弱了不少,不过脱掉了那身煞气很重的装束,个子挺拔身材解释的温庭云,反而多了些王公贵气,头发这么随意散在肩上,偶尔低头一笑,甚是勾人。
“真打!来!”秦筝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往他松松垮垮的衣服里瞟,一门心思要试试他的真功夫。
温庭云无奈地摇摇头,二话不说提着寒牙便上。俩人身量都十分轻盈,又都穿着白衣,只见湖边两道白色身影你追我赶,刀光剑影眼花缭乱,偶尔惊起些水花,水帘还没落回湖面,俩人便如浪里白条眨眼就穿过去了。
赤伯在岸上瞧得真切,这哪是切磋,分明是没脸没皮的调情,不过话又说回来,虚慈指点过秦筝之后,他开窍得很快,如今虽然身中剧毒,内里损耗严重,可表面上确实瞧不大出来。秦筝本来就是个练武奇才,先天悟性加上后天努力,赤伯根本不担心,凭他这身功夫,从这出去谁还拦得住他么。
再看温庭云,刀法诡异狠辣,年纪轻轻下手一点都不犹豫,临机应变的能力比秦筝还要快上许多,赤伯眯着眼睛,视线不住地随着温庭云而去,这小子看上去轻浮不可靠,嬉皮笑脸油嘴滑舌,可真打起来了那认真劲儿,明显是从刀山火海里淌过来的。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江湖之中,为自己挣得一席容身之地实属不易,是要惜命的人才做得到的。
赤伯惆怅地揉着自己一双残破不堪地废腿,想起刘棠和林故言把他们俩捞回来时,刘翘愤愤不平说的话。
“秦筝这小子,万丈山崖跳下来,憋着一口气全部渡给温庭云了。就这么一根破绳子,他到底怎么想的,要是一个人没力气了,这不拉着一起尸沉河底了么!一起跳崖还嫌不够,紧给我们找些破事儿! ”
林故言摇摇头,比了个划水的姿势,又指了下那根系在二人腰间的绳子。
刘棠解释道:“秦筝应该就没想过要寻死,他们跳下来之后,凭那口气足够游到河边了,秦筝靠这条绳子拖着温庭云的身子,游到岸边安全的地方才失去知觉的。”
林故言见刘翘特别嫌弃秦筝,耐心的给她比划了大半天,指了指温庭云的脑袋,嘴里不住地“呜呜呜”。
刘棠斜眼看了看他,道:“温庭云中了迷/药,若不是他非人的意志力,早就神志不清了。大抵也是想护着秦筝安全逃脱才一直撑着,方才见他小腿上有七处整齐的刀伤,应该是他自己割的,力求放血保持清醒。万幸俩人撑到了最后。”
见刘棠和林故言都在帮他们说话,刘翘不乐意了,当时她说:“哼,这俩人,谁都没把自己的命放心上,眼睛里面就只有别人!反而累到师父和我们!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