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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当时令他心动不已的人,如今正坐在他身后被高速俯冲的云车吓得脸色发白,却又不敢伸手抱他,像个傻子似的捏着他的衣角;现在想想,简直不知所谓,如今再看这人,也只有“瞎眼了”三个字可以形容了。我当时怎么就会觉得他好英俊好潇洒好与众不同,我图他什么,图他会读书吗?我怎么不干脆喜欢上一座图书馆得了,省去多少麻烦?
    还朝他笑,笑得那么犯贱,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凌衍之嘲弄着回忆中那个傻兮兮卖弄风骚的自己,但却也想起了那篇如今可以称为他人生黑历史的论文。很长时间在持续他们的“地下恋情”时,韶阳冰都会刻意强调他们的恋爱与其他逢场作戏的“男女搭配”本质不同和属性高贵,就像是某种反射一样,以此来引发他内心对于爱情的自卑、奢望与渴求——那就是他们是“一文定情”的。
    那篇狗屁不通的论文,也实际上没有任何价值:在论证梅尔斯氏症的致病机制和靶蛋白的研究问题上,他那段时间的实验完全没有进展,所有的数据曲线都反复无常,而自己满脑子只有不切实际的罗曼蒂克,在图书馆白白耗费的这些时间,只写出来这样一个仿佛游戏一般毫无价值的东西;他原本是打算扔掉的。
    他提出了一个“木马假说”。
    既然我们通过各种方式都无法阻断、消灭梅尔斯病毒,甚至无法使它的滴度产生明显下降;那么,能不能在它毫无破绽的壁垒里,植入“木马”,打开后门?
    梅尔斯病毒没有对手,那就利用许多病毒与病毒之间的相互抑制性(如乙肝和丙肝),设计出一种“缺陷病毒”模型。这种缺陷病毒必须和梅尔斯的衣壳和包膜完全相同,基因组包含编码针对梅尔斯病毒mRNA的反义RNA的基因,并与之使用相同的启动子,以阻碍梅尔斯的mRNA的翻译,使其直接进入降解;缺陷病毒会和梅尔斯争夺酶系和合成好的衣壳蛋白……
    最终,梅尔斯会被消灭,而这种“缺陷病毒”则占据了我们的身体——那时候,我们只要治疗缺陷病毒就好了。这时候,因为缺陷病毒的“缺陷”是人为设计的,它就是我们送入城中的木马……所以,我们自然可以很快地凭借它的“缺陷”来阻断它。
    ……当然,这完全是天方夜谭。能够和梅尔斯这样强大的病毒分庭抗礼的“木马”,要怎么才能创造出来?就像能够抑制丙肝的乙肝一样,如果为了治好丙肝而特意感染上乙肝,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时候的他,一定是太高兴了,太乐观了,才想得出这样天真的解决办法。被无数次的打击认清现实之后,这个想法也随着那一段不想再回忆起的失败感情一起埋葬,再也没有浮现上来。
    “衍之,你是天才啊。”韶阳冰抖索索的声音从夜风里朦胧地传来,“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窃取的。我当时想联系你来着……但是,那时候你已经是OMEGA了,你不可能发表的……我……我只是用了这个概念,具体的模型是不一样的……我没想要真的实现它,我只是当时刚好缺一篇论文,你知道,我得竞争职称——”
    凌衍之给他气笑了,“反正我也不需要竞争职称了,对吧?不过的确无所谓了,我没有空陪你回忆过去,就不算这个,我那时候替你代笔、代做实验和共同署名的还少吗,怎么突然说起——”
    云车陡然狠狠地刹住,他们到了。夜风和刺耳的轮毂声停下来之后,陡然弥漫开一股沉闷的燥热;里头混杂着令人恶心想吐的血腥味。他们的车刚停下,前盖还没打开,已经有枪口围住了他们,刺眼的手电光形成令人无法睁眼的晕圈。他们在吼着什么,说的是本地语而不是通用语,貌敏用当地语大声回敬;那些人用枪托敲打车盖。
    韶阳冰吓得抖成一团,紧紧握住那个潘多拉的徽章;凌衍之突然明白过来。他一把揪起韶阳冰的领子,“……你们难道做出来了?”
    “先、先出去说……外面、外面那些人……”
    “先说清楚!!!你们做出什么来了?!”
    “你别这样啊!也不是……不是我一个能搞出来的啊,我就是个小组长,那么多人,大家都同意了……胭脂,这是你提出来的,这本来就是你提出来的啊!——‘缺陷病毒’,就是你要的、能把梅尔斯打垮的‘木马’——”
    “怎么可能,……”凌衍之不敢置信地放开了手,“……Ⅱ型梅尔斯病毒……是你们人工制造的……?”
    第61章 食髓知味
    他还想要问下去,但车盖被强行打开了,几个持枪的大汉操着当地语,将凌衍之从车里几乎悬空地硬拖出来。云城是四国各持一方的特区,语言和国别的混合也是当地的特色;这一拨人显然不是属于Z国。貌敏大声地争辩着什么,他们又将坐在最后头的韶阳冰拽了出来,他举着徽章,战战兢兢地用英语解释。好在那炸药膛的声音不见了,周围围了一圈黑压压的武装人员。过了一会儿,他们被连推带搡地推进工厂的大门——
    凌衍之窒了一下,脚下像灌了铅,突然半步都走不动了:易华藏扭曲的脸孔正对着大门,倒在被血染红的提花地毯上。周围还有很多具他的佣人、保镖和随行人员的尸体,都是一路伴着他和易华藏的,有些脸孔凌衍之还认得出来。穿黑的武装人员包围着四周,原本的玻璃幕墙已经碎成了粉片,密密麻麻地包裹着冰冷的尸身,看上去有一种滑稽的庄严感,有一个穿着斑斓长袍的光头从严密防守的黑衣武装人员当中转过身来,他的装束和周围人都格格不入,看上去像是某种教派的神职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