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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晔原是想着许秋荷生育过,又不放心阿喜一人在宅子中苦闷,得知要离京时,当即就书信一封请许秋荷来京城照看陪着阿喜,却是没想到一家三口都来了。
“今下倒是热闹了!”
“云野这小子长得可真快,几月不见便又拔高了一大截儿。”
许秋荷牵着孩子道:“快来叫哥哥和哥夫。”
小云野像模像样的叫了两人,阿喜十分高兴,连杨晔明日要离京的忧心事儿都散去了许多。
时下阿喜的娘家人来了,在里有许秋荷,在外有李橙温寒,甚至还有皇上特许的御医,杨晔可算放了心。
翌日天蒙蒙亮他便要出发,阿喜早起送他到宅邸外。
杨晔不让人久送,只在门口就止住了人:“家里若有大事,你便去找江大人,大人自会为你周全。”
阿喜乖巧的点了点头:“阿晔放心去吧,现下婶子和叔都来京城了,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无事我会待在家里,尽量少出门的。”
“知道你最懂事了。”
杨晔在阿喜的额头上印了个吻,知道说的越多,心下越难以割舍,索性让下人把阿喜送回了宅邸里,自己才乘着小轿前去城门口与佐领相汇合。
左右也不是第一次分开了,昔时为了科考,今时为了公务,一辈子少不了分离相聚,他虽谈不上看开了,但是知道很多事情是在所难免的。
杨晔到城门口时分管佐领谭盛昌已经等候有半刻种的时间了,此次前往江南数十人,都是由谭盛昌掌着的精炼士兵,外在赈灾物资十辆车,再加上乘坐的马车,队伍也很是庞大。
谭盛昌是从四品官员,官职在杨晔之上,可武官到底不像文官一般墨迹,两人打了照面之后,也没有过多的礼数,杨晔上了马车,谭盛昌整队好队伍便出发,毫不拖泥带水。
一路往南奔驰,几乎是日以继夜,第四日谭盛昌才带着队伍在官道驿馆休息一夜,瞧见杨晔精神气头都还不错,倒是主动攀谈了两句:“杨大人一介书生出身,没想到身体还挺硬朗。”
杨晔没答话,他知晓文武官不对付,临行前皇帝又让他主管赈灾之事,佐领心里自然是不痛快,一路快马加鞭不过是想给他下马威,让他难堪罢了。
到驿馆里,他同小二要了两坛酒,扔了一坛给谭盛昌:“下官虽是书生出身,可并非文弱,昔年未考取功名前可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村野来往县城还得靠两条腿走,今下有马车,已经算是享受了。”
闻此言,谭盛昌笑着灌了口酒:“记得前朝时,下官送一位大人外派,路上是又吐又拉,到了外派之地事儿没办,倒是大病了一场,险些误了事。倒是难得有像杨大人一般的文官,比朝中那些个出身显赫,却只会张着嘴巴巴的大臣要好多了。”
“难得离京不听他们叨叨,何苦又再提他们让自己烦恼,来,干了。”杨晔提起酒坛子和谭盛昌碰了碰,谭盛昌一拍大腿:“来!”
两人倒是难得愉快的喝了一个时辰。
一顿酒解决了两人间莫须有的隔阂,往下的行程也便没有那般沉闷了。
第八日一行人就到了江南,距离目的地还有两日的时间,南方一带有四个省城,此次前去赈灾的是江南一带的西面,受了旱灾的苏柳省城。
进入南方后,杨晔明显的感受到一种湿热感,太阳灼热感不如他们一路而来的强烈,可就是闷热的慌,不过片刻功夫后背心深成一片,衣襟贴在身上尤为不痛快,轿子里更是觉得窒息难耐。
无法,杨晔只好骑马透气,练习了那么两日,他的马术都起来了。
抵达苏柳省城时,当地的知府在城门口迎接一行人进城,知府宅邸里准备了接风宴,修整一日后,次日一早杨晔和谭盛昌连同知府一同看了苏柳省城的地图。
苏柳省城地势宽广,省城下有十二个县城,其中就有五个县城遭了干旱,在朝廷的人来之前,知府已经前往灾区去走了一趟,此次受灾态势比往年还严重,因这一段地近年来时常逢旱,今年知府学了个聪明,早早就给朝廷上报,以求朝廷派人来整治。
三人轻车简装前往灾地,知府一路上讲解着当地的情况:“往年也遇旱灾,多数百姓已经有意识的自己储备粮食,以此防备灾害之年,可去年天干旱庄稼生长的本就不好,又遇了蝗灾,收成甚微,若是今年再无收成,恐怕挨不过去,到时候必然有大批流民。”
杨晔道:“知府能防患于未然,早日同朝廷上报,已经做得很好。”
若是真等灾情已经蔓延时朝廷的人再来,恐怕灾情已经于事无补,就凭朝廷拨下来那点赈灾粮食能抵得上多少事,救济能管一时,也管不了百姓仓里没粮。
抵达满仓县时,杨晔同知府一同去了村野,下脚踩在村道上,沙土像煮熟了的泡沫,层层热浪裹着脚底,隔着靴子都能感受到热度。
杨晔瞧着田地里正在劳作除草的村民,男子几乎□□上身,光脚锄地,水车在咯咯吱吱的转动,跟那躲在树上的蝉叫声融成一片。
庄稼嫣嫣哒哒,黄叶卷边,就那态势,就算没被旱死,想来也是结不出好的粮食。
顶着大太阳,杨晔瞧见一塘荷花,荷塘里的水位也很低了,他拧了一张荷叶顶在头上,谭盛昌瞧见也去弄了一顶,三人顺着荷塘到了一片玉米地,瞧见好些村民正在期间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