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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喜一直屏着气,小心翼翼的把缠着的纱布解开,生怕弄痛了杨晔,虽已经做了坏的心理准备,可看着那足有两寸长的伤口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是不是很疼?”
杨晔握住阿喜颤抖的手指:“说不疼肯定是哄你的,不过也还好,等上朝的时候谭大人会回复皇上,到时候皇上定然会准伤假,我也能在家里好好陪你。”
阿喜垮着一张脸,眉心紧紧锁着:“我倒是不想你因为这些事儿在家。”
杨晔见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伤口不痛心痛:“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可别哭。”
阿喜吸了吸鼻子:“那待会儿张御医来给我请平安脉的时候,让他一并给你看看。”
“好。”杨晔把衣服穿上:“届时还得去宫里复命,到时候事情处理好,也便能好好休息过个好年了。”
天亮,杨晔回京的消息不胫而走,时逢十五,是上早朝的日子,因谭盛昌提前面见了皇帝,得知杨晔受伤后,特准第二日再上朝复命。
下朝后家里来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先是李橙温寒,接着是少傅大人,甚至还来了杨晔只听过却未曾见过的世子妃,虽未去上朝,一日下来光是面客就累得够呛。
次日,他重新穿上几乎半年未曾碰的朝服,此次灾情顺利解决,他作为有功之臣,本当是意气风发,可为了让皇帝看他伤病之态多放他些假,他趁着阿喜睡着的时候,偷摸了他的胭脂水粉盒子,把自己的脸色拾掇的略微苍白,这才乘着软轿往紫禁城里头去。
“听说此行杨大人受了重伤,这江南一行当真是凶险,前有国子监大人折了腿,官途也就差不多到了尽头,若非皇上念及是工伤厚赏,这下半辈子可不知如何过活,就是不知这杨大人伤势如何。”
“谭盛昌嘴巴紧实的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祁顺透露了两句,说是在返行的途中遇见了暴徒,杨晔被砍了一刀,可把他吓了个严实。”
“如今这被砍了一刀,治灾上又有那么些成效,恐怕是更得圣心了,眼瞧着不是要升官发财了嘛。这匪徒可真会挑时候为非作歹。”
在偏殿等着宣召,无事闲谈的几位大人看向孙蓼染的父亲,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孙大人说这话恐怕不合适,若教有心人听去了岂不是污了孙大人的名声,谁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做升官的踏脚石。”
孙竟扫了扫宽大的官袖,嗤笑道:“诸位大人就是太良善了。”
话音刚落,杨晔进了偏殿,诸人静了片刻,翰林院的人集合着上去:“杨大人,您这可算是回来了。”
“瞧您脸色这么差,伤势不要紧吧。”
一群人围了上来,杨晔挂着笑一一回应,昔时鲜少有人搭理自己,这回倒体验了一把众星拱月的感觉,只不过很是费口舌,好在江南走一遭,面对百姓毫无章法的言语,这些应付起来当真是不值一提。
不出一刻钟,宦官便来宣众人入殿。
数月未见皇帝,杨晔走时还记得那语重心长的口气,时下却是红光满面,当真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
“杨爱卿此行江南灾区果然不负朕所托,蝗灾一事遏制得当,现下水利也兴修完成,想必明年江南一带的百姓会少受许多灾苦,当真是大功一件啊。”
“微臣不敢居功,此行若非皇上英明派遣谭大人以及两位擅水利的大人,灾区的事情也不会这么快解决。”
皇帝拂了拂手:“诸爱卿皆是有功,朕看了苏柳省城知府的折子,此次灾区的事情已经事无巨细的了解,难得一见官民一心,杨爱卿功不可没。来年朕便颁布诏令,让诸省按照苏柳省城治理蝗灾的方式防治蝗虫生长。”
“有功当赏,朕便提你做正五品通政司参议。”
大殿内疏忽间静的能听见头发落地的声音,杨晔握着朝牌,眉毛微挑,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会升官儿,却没想到一下子由从六品升至了正五品,难免心下微微荡漾,倒是真不枉他辛苦在江南跑一遭,人都晒黑了几个度。
“微臣叩谢皇上。”
“行了,不必多礼,你有伤在身,眼下就要过年了,回去好好休整一个月。”
杨晔起身,听见周遭的大人咬着耳朵,低微的啧啧声:“这一趟可真没白走,想当年本官初入朝廷,足足待了三年才有升迁,状元可真是得皇上圣心呐。”
“还状元,如今可是通政司大人了,可是顶头上司。你也不好好想想,谁都不愿捡的烂摊子,皇上头疼了数月的东西,让杨大人给拾掇好了,皇上能不高兴嘛。要本官说也甭眼红别人官儿升的快,时下江南蝗灾的事情解决了,咱也不用怕苦差事儿落在头上了。”
“倒也是这个理儿,老夫一把老骨头了,可不似年轻人身体硬朗,挨了暴民袭击还能回来见皇上。”
“瞧着杨大人的脸色,恐怕情况也不容乐观。”
“本官那儿有些金疮药,还是先帝爷赏赐的,到时候差人送去。”
皇帝虽然置于高座上,虽听不见诸位官员在说些什么,却也不是瞎子,见着殿内的官员交头接耳,郎声道:“诸位大人可还有异议?”
“皇上,杨晔解决灾疫之事功不可没,自该赏赐,以此鼓励新官,年轻一辈的官员为朝廷之事尽心竭力,可杨晔入官的时间尚未达到一年,如此短的时间中便一连升入五品,实属不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