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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殷淮梦还是用了。
这样脆弱的凡琴,没法用来修炼,也没法用来战斗。只在江随澜的软磨硬泡下,偶尔给他弹两支曲子。
江随澜总是听得很开心。
“师兄,”潜阳喊住他,“你要做什么?”
殷淮梦说:“我要去找随澜。”
潜阳愣怔一瞬,难以置信道:“你、你是为了江随澜???”
“是,”殷淮梦认真地说,“我是为了江随澜。”
“师兄!为什么?明明师弟就在这里……你怎么会是为了江随澜?怎么能是江随澜?!”
潜阳不喜欢江随澜。
那张与楼琼树相似的脸惹他生厌,那跳脱又懒散的性格不为他所喜,那顶着一张一无所知的脸享尽楼琼树都未享过的一切,令他不满。
只是他对殷淮梦又有无人能比的濡慕之情。
他入门时年纪也很小,恰逢兰湘子与另两位师兄都闭关,有近十年,都是殷淮梦一点一滴教他修炼,教他悟道。
他崇敬殷淮梦,因此忍了江随澜。
也只是忍。
在他眼中,能配上殷淮梦的,只有楼琼树。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也喜欢楼琼树,这位最小的师弟,在他眼中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大家都以为楼琼树陨落了,殷淮梦与江随澜种种也就罢了;可现在楼师弟活生生在眼前,师兄竟说他彻底破了无情道心,是为了江随澜。
怎么能是为了江随澜?!
殷淮梦对潜阳说:“你既出关,正好,楼师弟便交予你照顾吧。我要离开雁歧山一阵子,小银峰无人,不适合楼师弟再待着了。”
他当即就要走。
“为什么——!”楼冰嘶哑喊道。
殷淮梦没有回头,他低声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想通许多,但又没有全然懂得。只是心念一动,好像本该如此。”
他抱着琴,带着猫,还仔细收了一些江随澜平日喜欢的话本与虚境玉简。
殷淮梦就这样离去,青鸢飞到半空,他才不再勉力支撑,跪身吐血。道破境退不是什么轻易的事,他伤本就未好,如此一折腾,更是伤及根本,不知道何时才能大好。
可他此刻什么也顾不上,只想见到江随澜。
魂灯与本体极微弱的联系,能为他指引大概的方向。
*
十二月,魔修打下平洲后,已蛰伏近三个月。
平洲与蹇洲边界以雁歧山霸剑醉刀、寒镜府涧花为首,诸仙门弟子守着。蹇洲自然环境不必其他洲,虽灵气盛,但仙门数量与平洲仍然差不多,不过有两个在九洲数得上名的强仙门:雁歧山与寒镜府。蹇洲城池少,到处是大片荒原,魔修若要打,至少蹇洲仙门能保证不会出现平洲那样被一路屠城的惨剧。
但考虑到屠不屠城的地步,可见仙门自己都没什么胜算。
毕竟这两个月魔修虽在蛰伏,却又高调地拿出了宇、宙、洪、荒四位化境。
不论是此前的天地玄黄,还是近日的宇宙洪荒,天玄林都是与魔修放出的消息同步生出了他们的灵树。
控制得太好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炫耀。
霸剑几乎能感觉到狂扬在他耳边恻笑。
醉刀大饮一口酒,望着平蹇交界纷纷小雪,玩笑道:“魔修这是要凑足千字文么?”
涧花在一旁接话:“若真如此,九洲覆灭在望。”
霸剑摇了摇头。
涧花负手望着遥远雪色:“可惜孤琴出事,令仙门士气愈发受损。”
醉刀说:“是啊,打了十几年,我们杀了残羽,他们废了孤琴,偏残羽之后魔修出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们却一败再败……故而不是孤琴出事,仙门士气受损,而是如今明晃晃的局势,实在逼人啊。”
*
蹇洲,碧城。
碧城依尔江而建,有一座护城大阵法,保持城内气候舒适,宜人生活。
书楼就是书楼,没有什么其他的名字。
江随澜白天带孩子们念书,陪他们玩,晚上自己琢磨修炼那本魔修心法。
狂扬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样的日子很好。这三个月,江随澜过得很开心。
如果能不去想殷淮梦的话,会更开心。
“随澜,来。”
江随澜回头,欣喜道:“书婆婆。”
那是一位满头银发,身材矮小的老妇人,她是这座书楼的主人。
书婆婆往江随澜手里塞了一罐子糖,挥挥手说:“拿去吃吧。”
江随澜笑道:“谢谢书婆婆。”
书婆婆说:“我听吴荷说,你最近没怎么去她酒楼吃饭,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没有,”江随澜摇头说,“只是我……灵石用得差不多了。”
书婆婆从衣袖掏出一块玉牌,给江随澜:“拿这个去吃,能吃好几百年哩。”
“这……我……”
江随澜想推辞,书婆婆说:“你要是一个人,我管你吃不吃,我是为了小的那个!”
江随澜大窘。
书婆婆把玉牌丢他怀里,叮嘱道:“吃好喝好,下午教大孩子们修道入门罢。”
“好!”江随澜情绪高昂地应道。
书婆婆走后,狂扬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他望着老妇人的背影,轻声问江随澜:“那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