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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全安提过两次,说往年南苑秋祢都是因朝政繁忙免了的,今岁较之以往的忙碌,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况且帝王出行,非同小可,不是三言两语说走就能成行的。这其中需要安排的事宜,只怕是短时之内无法妥善。
    玄湛失笑,将他手中小笔取下,接过福全递上的温热湿巾将他手上不小心沾染上的墨汁擦拭干净。
    到底是常年行军打仗的,心思一下就转到紧要的关键上了,不过——刮刮他挺直的鼻梁,玄湛有些心疼,摸摸他泛凉的小脸儿和双手,将人揽入怀中,“这些事儿自有全安去安排,你只需好好计划一下出行便是,南苑有猎宫,还有一处温泉,这一趟让孙敬将所需之物全数备齐,去行猎是其次,主要还是好好疗养一下你的身子。这才刚刚入秋,你这手脚就开始凉,入了冬可怎么熬?”
    刚刚回京时正值寒冬,睡至半夜,他的脚手都是凉的,这一年又是几番折腾,今岁这冬,他只怕会更加苦不堪言。以往在西北那苦寒之地,也不知这小东西是如何熬过来的。
    如今回了他的身边,他断然是不舍让他受这苦楚。
    望了望窗外飘飘忽忽的绵绵秋雨,云恸忍不住失笑,“无碍,不冷,今儿下雨有些微凉,我添加衣物了。”
    晨起时,这人不小心将他闹醒,在榻间缠着他小闹了片刻,全安进殿来唤他起身,说今儿外间降了些小雨,这人就絮絮叨叨让福全给他添上稍稍厚实些的衣衫鞋袜,殿中要注意保暖又要注意通风,更是将早膳中微带凉性的膳食全部剔除,还让福全一早就宣了孙敬前来,来来回回折腾一两个时辰才罢休。
    而且听说甫一下朝就急急召见了孙敬前去回话。
    似乎有记忆以来,他一直是畏寒的,德叔说,刚去西北的那两年,他身子完全受不住,病得床榻都不能下,后来实在没法子,一到十月,他都是跟罗将军悄悄把他送往滇西,直到翻春才有将他接回。后来大了一些,体魄强健了一些,便没有再去,只是慢慢让他熬着,熬到后来,也就渐渐习以为常了,只是一入秋,手脚就凉,他瞒着连德叔都没有说,他大了德叔也不好再像幼时那般近他身,才没有被发觉,不成想,回了京,到叫这人这般挂心……
    “一场秋雨一场寒,得仔细些。”玄湛嗔怪的作势瞪了瞪眼,“孙敬说你又有一些肺燥,眼睛是不是有些不适却瞒着我?”
    “没有。”这人做了帝王,将帝王心术学得出神入化,现在是直接将这些用来盯他,他身处这太极殿,里里外外都是他的耳目,不谈其他,只他身子这一条,不管细微末节,点滴都瞒不过他。
    他肺燥还是之前他初回京在王府这人派孙敬前来请脉时知晓的,可是现在一听孙敬说他有些许的肺燥,立刻就联想到他的眼不适,孙敬都没未发现,他自己也只是晨起时有些许的不适,并无影响,这人却很是上心……
    以前他只以为这人身为帝王,惯常对举足轻重的臣子都事事留心心思缜密,现在才明了,对他的事无巨细都仔仔细细留意,并非是他所想的那般帝王对臣子的帝王之术,他这般只是因为他爱他疼他。
    “当真没有?”
    尽管他言之凿凿,但玄湛却是不信的。但是到底没有亲眼见过他这眼睛不适到何种程度,见他一切如常,他也拿不准他到底如何。
    “嗯,别担心,如若真有不适,我定不瞒着。”见他疑心重重,云恸只得一再保证,“南苑秋祢之事,朝中那些大臣可有异议?”
    闷在宫中这些日子,他到底是向往那些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岁月,那是他为之半生征踏的属于血脉的荣耀和骄傲!
    他生就属于战场和铁蹄,如若这人是他宿命,那战场就是他命之归宿!
    玄湛定定望着怀中的人儿,目不相错。
    “怎么了?”见他这般,云恸下意识的摸摸脸,“我脸上也染上墨汁了么?”他方才整理了小半个时辰的兵书,是有些投入,衣袍和手上都不小心染上了些许的墨,倒是没注意是否染到脸上去了。
    玄湛摇摇头,“我真想看看,我的恸儿在战场上是何等的运筹帷幄意气风发!”
    云恸闻言,微微一笑,笑意见满是说不出的傲然和从容,“这是我的血脉的天职。”云家人本就是为守护而生,要守要护,自然是要征战杀伐!
    想要无坚不摧的征战四海,自是要有运筹帷幄的本事,否则谈何无往不利?
    玄湛只是笑,守护大胤这万里江山,是云家人的天职,可是他却从来都不愿他双手染血,半生征伐。
    在对这个小东西的事情上,他永远都是这般矛盾,明知他为征伐而生,他最为之自豪的便是他的血脉带给他的荣耀,可是他却想要护着他一生顺遂安定,没有征战也没有杀戮,安安然然的过这一生,免他忧免他苦。
    “我已经下了旨,十日之后出发,移驾南苑,这几日你就听孙敬的,好生养着就行,其他的事情全安和福全知道该如何打点。”话题刚起,他却不愿再在其上纠缠不休,转而说起南苑之行,突然想到什么,他侧头笑眯眯的道,“此次行猎,允云德随伺左右。”
    果然,这人儿一听,眼眸顿时一亮,还未来得及高兴,突然想起人已经叫他打发去往雍州协助云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