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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甜之香四溢开来,但仔细分辨,能寻出一抹酸涩。
“反正不是我的人,学什么我管不着,但是武器的事情,不许再来找我。”最千秋冷哼道,“霍家是胤国最大的武器商,你傍上这么一棵大树,须得物尽其用才是。”
谢厌捻起一瓣橘子入口,若有所思地点头。
半刻钟后,坠坠从罗汉榻中醒来。奇经八脉被打通,他感觉自己体内有股不寻常的气息正有条不紊流转,想问谢厌,却碍于旁人在场,不太愿意开口。
轮椅里慢吞吞吃橘子的人察觉到少年的目光,当即捞起一颗新的,对他丢过去。“不愧是正在长身体的少年人,一个时辰前才吃过早饭,现下竟然又饿了。”还对身旁正吞云吐雾的人感慨地说了这么一句。
“不饿。”坠坠走出罗汉榻,想快点去谢厌身边,可才迈出一步,身上又被砸了一颗桔子。
谢厌:“你现下不适宜走动,躺回去。”
坠坠皱眉,想问“那我们该如何回去”,便见一名侍女走进来,向谢厌递去一道符纸,随后最千秋朝他挥动袖摆,显然是快滚的意思。
谢厌驱动轮椅来到少年身侧,手搭上他手腕,再一偏头,对最千秋道了句“多谢”。
符纸一捏,烟雾弥散,周遭景色倏然间变换为旁的模样——是霍九别邸梅院的正厢房。
谢厌没给坠坠思考或说话的机会,环在他腕上的手松开,边理衣袖,边令轮椅从他身旁推开,“虽说你经脉已重塑完毕,但明日巳时二刻前,不可剧烈活动。”
又话锋一转,谈起入学神都之事,说二月初二扶疏城太玄山上灞陵台大比开幕,他可报名其中武试,若能在低年级组的比试中杀进前三甲,则可获得进入神都学院学习的资格。
闻言,少年那双向来沉寂的青灰色双眼泛起波澜:“果真?”
“我骗你干什么?这是众人皆知之事,你到城中稍作打听,便知晓我说的不是假话。”谢厌挑眉。
“没不信你。”少年摇头,低声开口。他只是太过惊喜罢了。
谢厌便与他谈习武之事:“你呢,与旁的人不同,你是天地间至阳之气所化,是以修行之事,比旁人会快上许多。你此时应该能察觉到,自己体内有股异常温暖的气息在流转,它是你的本源。这半个月,我会教你一招半式,与如何利用这本源之气,去助长你招式的威力。”
坠坠抓住了重点:“至阳之气?”
“……”谢厌扶额,“阴阳你总知晓吧?”
坠坠摇头,他并不知晓。
谢厌叹了一口气,这些他生而便知的事,怎么到了对面这人身上,就变成一团又一团的疑惑了呢?
无奈无奈无奈。
谢厌耐着性子作出解释:“阴阳乃事物之两面,事物之本源,是对立又是统一,天阳地阴、日阳月阴、昼阳夜阴、男阳女阴……阴阳无二,共同维持世间万物运转,一旦失衡,万事万物皆会散尽。”
少年“嗯”了一声,一看便是不懂硬说懂。
谢厌瞪他一眼,不过并不强求,反正等治好了脑子,这些事情自会知晓。
哦对,治脑子的白凤玉露丸!谢厌记起这茬,从鸿蒙戒里取出青色小玉瓶,揭开瓶盖,倒出一粒药丸到手心,递到坠坠面前。
少年一见这瓶子,便想起那一百八十八万金,不肯接。
“你连洗髓丹都吃了,还在意这个?这玩意儿只是捎带的,没那个贵。”见他模样,谢厌被逗得笑出声。
“可……”少年依旧为难。
谢厌又说:“反正给最千秋的钱也不是我的。”
他怔然抬头:“啊?”
谢厌微笑:“一个傻小子的。”
终归不是自己的。坠坠再度垂下脑袋,抿唇不言。
“你若还是嫌贵,便当是欠我的,日后有了钱,还我便是。”谢厌在心中轻叹,
少年心说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谢厌看出他的想法,弯着眼睛,手掌又往前递了几寸:“你入了神都,学个一年半载,便能接取任务。做任务都是有酬劳的,遇上大任务,一次赚个百来万金根本不是问题。”
坠坠绷着脸,凝视这枚药丸许久,终是道出一句“好”,接过服下。
谢厌拍去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轮椅里起身,往床榻而去:“我们还得在此地待半个月,这间厢房旁左右两个偏房,你挑一间当做自己的卧房,午时与酉时来我这用膳,早饭则自己看着办,不过我能睡懒觉,你却不行,你每日寅末起身,子时才可歇下。”
坠坠:“嗯。”
谢厌抬手轻挥:“便去吧。我睡会儿觉,随后帮你把刀诀默出来。”
少年却答:“我会写。”
“嗯?”谢厌偏头。
坠坠思索许久,将三个字拓展成一句话:“你告诉我,我可以,自己写。”
谢厌“咦”了一声,弯起眉眼:“行啊。”随即将笔墨纸砚的存放位置告诉坠坠,让他自个儿动手。
口诀不长,坠坠将宣纸裁出小小一页,用镇纸压在临窗的书案上。
他写字,浑然不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十五岁少年,一杆狼毫笔稳稳握在手上,像是握着一把剑。袖是窄袖,便无需分心挽起,背挺笔直,只头微微垂下,手腕一动,走纸如游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