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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厌垂下眼眸,丢开桔子,极力感应,却是无果,只得道:“仍旧无法感知。”
最千秋把玩着手里烟枪,沉思许久,道:“难不成……长歪了?三百年前,他因缘际会,长成了北云岫,却又觉得身为东华皇族不太符合自己身份,于是另一半跑了。”
谢厌:“……”
看着谢厌表情瘫住,最千秋乐呵呵笑道:“那他还能杀死你吗?”
“只要有至阳之气便能,不过他体内只有一半,须得修到陆地神仙境界,才有能力一击将我打散。”谢厌慢悠悠抬了下眼皮。
最千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说得云淡风轻:“如此一来,何必在意他是否就是北云岫,是否是东华皇族?”
谢厌颇为无言地瞪视最千秋:“你说得好有道理。”
“反正,他不过是你的一把利刃、一杯毒酒,身份是什么,为何得到那个身份,又有何干?”最千秋又道。
谢厌低下脑袋,垂眸望着酒杯中自己的影,其间启唇数次,最后道出一句:“可我摸过他的骨,的确只有十六岁。”
最千秋:“不许人家倒着长?”
“……那他到底多大?”谢厌蹙起眉。
“若从北云岫出生之日算起,他……已有三百三十四岁。”最千秋轻笑。
谢厌将酒杯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后干脆斟满,一饮而尽,随后道:“我突然有点不能接受,我以为我家小孩只有十六岁,可现在你告诉我其实他已经三百多岁了。”
最千秋凉丝丝瞥他一眼:“您老人家已是三千多岁,三百多岁的北云岫,跟你一比,不依然是个孩子?”
谢厌又喝了一杯酒:“不行,我还是很在意为什么至阳之气会是北云岫。”
“自己去查,慢走,不送,别再来找我了。”最千秋抬起烟枪,指向珠帘之后的传送阵,毫不掩饰自己希望谢厌快滚之情。
谢厌平平一“啧”,没好气拍开他的手,从榻上起身,慢悠悠地,去掏出了最千秋藏了好些年头的几坛佳酿。
最千秋迁就了一会儿这人,但谢厌十分得寸进尺,喝完一坛又一坛,最终对酒的心疼占据上风,他劈手夺过剩下半坛三百年的女儿红,对谢厌道:“快滚,这儿不留你。”
谢厌哼了一声,抬脚往传送阵走,并道:“那少年,呸,那三百三十四岁的少年在秘境中猎了不少妖兽,劳驾过些日子江天一色开张,一并端上竞价台。”
闻言,最千秋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像方才影像当中,北云岫踹狂疏真人那般,踹谢厌一脚。
“当然啦,拍卖所抽成还是照平常的来,毕竟亲兄弟、明算账。”谢厌非常大方地摆手。
最千秋又是一对白眼跑过去:“谁跟你是亲兄弟,至阳之气才是你亲兄弟。”
谢厌“呵”了声,正欲抽出瓶中花枝,却倏地感应到扩散在落凤城中的气息。眉梢一拧,唰然回身,目光凛凛:“你方才说千机阁来了人。”
“对。”最千秋点头。
谢厌伸出手:“给我一瓶清心玉露丸。”
最千秋亦是同样察觉到城中不同寻常之处,见得谢厌脸色,当即明白前因后果,丢去一瓶丹药的同时,问:“就你这副模样,直接去?”
“劳驾您一同前往?”谢厌冷哼。
最千秋却道:“最好别让星枢门发现我与你的关系,他们还未查到你的身份。”
谢厌拖着调子,道出一声“行”。
最千秋叫他等一下,在鸿蒙戒中一番,摸出一张符纸丢到谢厌手上。
“这又是谁的剑意剑气?”谢厌问。
“是刀神阮霰的刀意,保证一出手炸死一片。”最千秋道。
谢厌不免有些惊讶:“这么年代久远的东西,你竟还有?”
最千秋边说,边示意这人快滚:“跟您一言不合提剑就上不一样,我呢,对外的身份是个星算师,脆弱得很。”
谢厌白眼一翻,敲开传送阵,一步踏至长街之上。
周围行人已四散逃开,街上唯余四人,与两具境界在金刚境三层大圆满的尸体。剑无雪的气息极其不稳,眉间紫黑气息流转,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势。
谢厌没做多想,两道雷符拍飞与剑无雪缠战不休之人,直接闯入这几个千机阁杀手结成的阵中,一把扣住剑无雪手腕。
一连塞了三颗清心玉露丸到剑无雪口中,谢厌才扭头打量那三个杀手。这个时候,剑无雪反扣住他的手,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过不了多久就歪了。”谢厌冷冷一哼。
剑无雪:“?”
“乖,我带你回太玄山。”谢厌没打算直接动用那道刀意,手里的符纸换成远程传送符纸,谁知捏碎了,却是无甚动静。
剑无雪将谢厌护到身后,明寂初空立在当空,沉声道:“我试过,走不掉。”
谢厌冷笑一声,眼眸轻抬,在剑无雪耳边小声说:“既然走不掉,那就只能用跑的了。把他们三人诱到一处,别让人分散了。”
剑无雪应声而动,灼阳之下,青衣翩飞,使出最为保守稳重的惊霜剑法。他游走于三人之间,虚晃几招,将人困于一方之地,接着听得谢厌一声“让”,符纸破空而至,一道绚烂刀光炸开,昼阳失色,层云尽散。
尘埃四起间,谢厌走去抓住剑无雪手腕,“他们要杀你,不会只派杀手来,回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