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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追缓慢开口,眼神慈悲:“众生即我,我即众生。”
“行吧。”谢厌无所谓地摆摆手,拉了把险些被风垂落的帽子,迈开步伐,逆着来时路而行。
“师父。”耶律追跟在他身后,“此次回碎叶川,意欲为何?”
“意在玉佛莲。”谢厌轻轻哼笑一声,收敛眸中不屑之色,将漫不经心的表情挂回脸上,“说起来,曾经有过这样一则传闻,说玉佛莲开花,往往伴随真佛现世。算时间,玉佛莲差不多要出现了,你亦在此时破塔而出,是否可以这样认为,你便是那真佛?”
耶律追语气谦逊:“师父说笑,我不过一介僧人,算不上佛。”
“佛即众生,众生即佛。由此推论,你亦是佛。”谢厌用耶律追方才的话回他。
“阿弥陀佛。”耶律追合十双手,朝着天地一礼,“师父可有探明玉佛莲的位置?”
谢厌向更北的方向一扬下颌:“在入暮山。”
“入暮山凶险万分,师父,你把这个带上罢。”耶律追从鸿蒙戒取出一支青玉瓷瓶,上前半步,与谢厌并肩,将之递去,“当年自南疆所得的金瑶露,共两枚,可暂时修复武脉。”
见到耶律追手上的东西,谢厌轻轻“咦”了一声:“怎么在你这里?我以为在日月湖。”
“的确应在日月湖,是我将它取出,打算趁你不备偷偷放在你身上。结果还没动手,就入塔闭关了。”耶律追解释。
“倒是因缘巧合,如此一来,我不用再去日月湖走一遭。”谢厌眉梢一挑,接过瓷瓶,拔开瓶塞、轻嗅一番,才放入鸿蒙戒。
见状,耶律追补充:“虽说是三百年的东西,但应当是没坏的。”
谢厌慢悠悠一笑,“没关系,若是坏了,等我从入暮山出来,第一件事便是揍你。”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谢厌与耶律追一前一后朝山洞行去,还未靠近,便见剑无雪撑伞而来。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将谢厌拉到他身侧,查探手是否冰凉;第二件事,是将那件耶律追为谢厌披上的披风扯掉,换成他带来的。
谢厌又好气又好笑,想逗两句,但对上剑无雪那双深沉的眼睛,刹那间,所有话语,皆随风雪消弭于天地。
唯余一声无奈又纵容的,“少年啊”。
这个高龄三百多岁的少年拉着谢厌往反方向而去,至隐蔽无人处,轻轻弹指,点燃早些时候搭起的柴火堆。
“另一个放哨点。”剑无雪解释,摆出谢厌惯用的床榻,按着人坐上去,紧接着不等谢厌有所反应,倾身将人抱住。
“你先前是开玩笑的。”剑无雪下颌抵着谢厌肩膀,垂眸凝视他散在背后的长发,沉声道。
谢厌撩了一下眼皮:“什么是开玩笑的?”
“我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你与耶律追,仅是师徒,并非夫妻?”剑无雪冷哼道,环在谢厌腰上的手寸寸收紧,“不过,纵使如此,我也得寻个机会,去北武都城,将你曾经的和亲文书、婚书一类的东西给烧了。”
“你这小崽子,还烧上瘾了?”谢厌不由失笑,心却是又酸又软,甚至有些闷。方才在溪边,在风雪中,所思所想倒是硬气得很,但一到剑无雪面前,那底气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瓦解,空缺的地方又遭缓缓填满。
或许是纵容惯了这人,分明到了狠心叱责的时候,却连半句强硬的话都说不出口。
剑无雪又是一声哼,随后道:“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明日一早,便进攻日月湖。到时候我也去,替你将东西取出来,然后陪你去寻玉佛莲。”
“你这算做好决定了?不查幕后真凶了?”谢厌轻轻挑眉,背慢慢坐直,却被剑无雪拦腰一带,撞进他怀中。
松松系起的发顿时散乱,连带披风亦跟着往下滑落,又被剑无雪干燥温热的手一一理好。
“北地的修行者、北武官府之人,皆在此,查明真凶,并非非我不可。”剑无雪眸光微敛,声音渐轻,但说到后头,又是一种咬牙切齿地坚定,“但我……我非你不可。无论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受——讨厌也好,嫌弃也罢——我都不会放你独自离去。所以,你别想着偷偷溜走。”
谢厌在剑无雪怀里低低笑了声,随后放慢语调,缓缓开口:
“不必去日月湖了,东西在小追身上,方才他交给我了。”
“还有,文书、婚契,不必去烧,在大婚当晚,小追便写了和离书给我。因了当时需要王妃这一重身份,在草原立足,才未对外公布。”
虽然是不恰当的意外,但迁就下去,又有何妨?
反正忘魂丹三味药引,落雁湖秘境的炽羽蝉已寻到,南疆与他交好,生长于圣山上的千里光并不难求,唯有玉佛莲,尚需花费一番功夫。
离集齐四枚天菱蕊果实还有两年,再纵容两年,又有何妨,反正都会忘的。
第57章 雪后寻兰芳
雪后寻兰芳
闻得此言, 剑无雪静默片刻, 环在谢厌腰上的其中一只手缓慢上移, 扣住这人肩膀。
他眼睫轻颤,内心狂喜万分。
很明显,他的小心思被谢厌发现了, 否则这人不会故意说耶律追是他师娘之类的话,来刺激他。毕竟谢厌从不是多事之人,与耶律追之间,又不是那等关系,更是没必要刻意渲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