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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心中也没底,不过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了。我咳了咳,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实则转移了话题,故意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你马上就要真正上战场了,我今日就把自己最喜欢的话送给你,希望能给你一点启发,这句话出自儒学典籍《荀子·天论》——‘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望时而待之,孰与应时而使之?’”
徐玉阙一听这句话就兴奋了,在一旁插嘴道。
“这句话还是我跟你说的呢!”
“你给我住口!”
我骂了一句老是给自己加戏的徐玉阙,面对小崽子的时候,继续以心灵鸡汤给他打气。
“无能者才会怀疑自己,真正的强者会让上天为自己折服。面对你所想要的东西,你不要怀疑自己,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必将得到它。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如果你连代价都不愿意付出,你就不能说自己真的想要得到。”
小崽子似懂非懂地问道:
“我想要任何东西都可以吗?”
“凡你所想。”
掷地有声,我向这个孩子承诺。
徐玉阙一点都没有被我的威胁吓到,他对我前言不搭后语的大道理不屑一顾,把呆呆的小崽子勾到身边,表面贬低我,实则推销自己的东西。
“你别听这个家伙胡诌,他就是一个肚子中没有半点墨水的老大粗,来来来,我给你讲讲真正的孔孟之道……”
我急忙挑起来捂住这家伙的嘴巴,我认识的腐儒不少,但徐玉阙是其中最好为人师的一个,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勾搭了好些个大好青年跟他鬼混。他的师门明明有不着可从商的规训,他照旧把他师门中一大部分人都勾搭到他的商会之中了。气得他的师父从隐居了十几年的山上下来,找到自己朝堂中的老友,立誓要打压这个逆徒,让他不能经商,谁成想,他的老友已经被他逆徒买通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道骨仙风的老爷爷挥舞扫帚,在京城西市的酒楼开始,追了徐玉阙整整三条街。最后徐玉阙这个年轻人还没有跑过他的老师父,要不是师叔在关键时刻出现,拦住了吹胡子瞪眼的师傅,徐大商人的面子就丢光了。
我毫不怀疑这家伙拉人头和唬人的能力,像是小崽子这种热血青年,估计一晚上就能被他带跑。
我一脚把小崽子踹走了,嚷嚷让他快点滚去自己该守的东门。
临走之前,我还是没有忍住多了一嘴。
“好了,你快点走吧,我之前的话是骗你的,守不住就快点跑,必要时刻买了老魏也可以,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
魏柯辛:……
与魏柯辛的傻眼不同,小崽子显得有些不开心,他嚷嚷着。
“喂,你怎么这么看不起我啊,我五天还是守得到的好吧!”
“是是是,好好好,如果你守满了五天,我会给你一个礼物。”
好说歹说,我终于把小崽子给打发走了,被我捂住嘴的徐玉阙向小崽子的背影伸着爪子,痛苦地看着一个大好的苗子就这样溜出了手掌心。
108、
敌方主帅极度傲慢,半点没有兵贵神速的想法,在城下修整了两天才开始攻城。
攻城之日,黄荃城下,敌军陈兵列阵,在这座小城之前展现着自己的勇武。骑兵步卒,车兵弓手一应俱全;刀枪剑戟,戈矛棍钺万般皆备;巢车、云梯、飞桥,撞城车等各种攻城器械面面俱到。敌方军队不止有人类,还有各种奇珍猛兽,虎豹豺狼被困在空中,昂起头颅,向黄荃城露出尖锐的利齿。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战场,一方面我头皮发麻,腿脚发软,宛若置身恐怖噩梦之中,另一方面我血脉偾张,心跳如鼓,迫不及待地迎接战争的到来。
战鼓响起,野兽嘶吼,旌旗飘扬,官兵仿佛疯狗一般涌上。
数十面战鼓响起,声震百里,地动山摇,敌方元帅挥舞令旗,射手弯弓,弩车搭箭,遮天蔽日的箭雨宛如神罚一般降临在黄荃城,身旁的近卫举起盾牌,护住我和徐玉阙。徐玉阙早已吓得脸色发白,但依旧立在我身旁,不离不弃。
“送徐大人下去。”
我夺过卫兵的盾牌,自己举着,利箭噼啪地打在盾牌之上,我的目光紧盯着城下,看着敌方的士兵和战车借着箭雨的掩护,向黄荃城不断前进。
城外布置的壕沟拒马不过阻拦了大军片刻,巨大的巢车和投石车依旧不断推进,士兵扛着云梯从四面八方搭上城墙,官兵如同蚂蚁一般,从云梯攀援而上,强攻城头。
我丢开盾牌,对守城的士兵大吼了一声:
“战!”
这些与我征战多年的混蛋早就没有了恐惧之心,从战争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成为了冷酷无情的木石,唯一的目标就是杀死这些如蝗虫一般密集的敌人。
夜叉擂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钉子,五个壮汉将其投入敌群之中,生生砸死敌军之后绞动绞车,连续碾压敌人,起到最大的伤害效果。礌石和滚木不断地从城头滚落,将云梯上的士兵生生砸下十几米的高空,任其被砸成肉饼。
城墙上的士兵冒着箭雨和飞石,推到云梯,残杀爬上城墙的官兵。
战场之上无对错,只有胜负。
我们一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敌军疯狂的攻势持续了一天,直到夜幕落下,才鸣金收兵。我站在暮色四合的城墙,踏着满地的鲜血碎肉,肉体和精神亢奋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