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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天——”
    祭典开始,随着礼部唱礼女帝同文武官员一齐跪拜,焚黄表生香烟颂祷词。帝后位于正前,代表天下之主,梅杳玉在二人身后代表继位后嗣;再其下左侧便是皇长子为首的几位随行而来的皇子皇女,右侧是普亲王为首诸多王侯;之后便是按爵位排序,末端是在朝臣子。
    “拜地——”
    众人皆叩首,女帝也不例外。皇后的礼装群摆长拖于身后,被不轻不重的拽了一下。皇后心惊垂着头向后望,果不其然是那个小冤家瞪红了眼看着她。
    “起——”
    繁文缛节要好久,期间皇后的心如有鼓敲那冤家的眼神好似要将人拆吃入复。她额发梳起头戴凤冠,鬓x宝珠(作者暗示送猪)霞帔架肩顺詾前而过,再被凤凰依桐的腰封束着柳腰;整个人气质华然,端庄舒雅雍容华贵。
    梅杳玉先持女帝的手进香,而后再持皇后的手进香。一是为了彰显她的尊贵,二是为了表孝道。等她持皇后的手进香时,她收紧了手指差点让皇后涅断了黄香。皇后未启唇,咬着牙细声说:“莫闹,都看着呢。”
    那人的依旧攥的紧,指尖都泛白。她也压低声音说一句:“母后今日当真是国色天香。”
    黄香敬好,梅杳玉松手便不再纠缠。皇后也站在一旁等候女帝先一步下祭台,她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指忍不住的摩挲几下,似有贪恋。
    一日匆匆而过,第二日便是圣驾回京。本是应当在行宫多住些时日,可女帝急着归京养病因此今年春猎便这样过去了。
    依旧同来时一样帝后銮驾先行,梅杳玉本裕随帝后同行可被菱妃劝阻。车驾內仅有梅杳玉和母妃二人,程禾同西竹在外坐着。
    管道平整并无颠簸,仅有一阵阵风时不时吹动窗帘,梅杳玉看着车窗等着下一阵风吹动好看一看两旁的路。菱妃盯着她这幅样子许久,有些无奈的开口:
    “本宫问你,下旨立太子那日你为何一身的栀子香?”
    梅杳玉生哽的转头,微微有些怔。回答:“那日去了皇后宫中,找她的不痛快。”
    “是吗?味道那样重,皇后放出信香勾引你?”
    梅杳玉蹙眉不去正视菱妃的眼,可面色一点没变随意般捻了捻小桌上的糕点,说:“母妃这叫什么话?可莫再编排堂堂一国皇后叫人听了对母妃不好。”
    母妃当时都未细问,如今开口怕是知晓些端倪,梅杳玉一时不知该继续隐瞒还是与之诉说实情。
    “你如此心不在焉怕不是还惦记着去与帝后同行?”
    “儿臣不日便是储君,如此机会岂能让他人占了先?”
    “啪”的一声手掌拍案!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梅杳玉心一颤,惊慌的抬眼去看菱妃。只见菱妃面带怒色,嘴唇紧抿一双眼如火般看着她。
    “你别再想着靠近那女人,你当真知晓她是何心思?如此会勾引利用,做皇后真是屈才了,她合该做那风尘女子引得乾元不知天地为何物!”
    菱妃詾口剧烈起伏着,缓了缓方才的失态继而说道:“亏得当初本宫还劝你,若是报复皇后切莫逼的太紧,莫伤了姓命,本宫还叫你心思通透明辨真伪。那是本宫知晓她多年针对本宫大多是陛下示意,因此还存了心软。没想到——竟是白白废了本宫一片善心!”
    梅杳玉这次是真的不知所措,想劝不知如何开口,想问又没那个脸面,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僵坐在那等菱妃的下文。
    “本宫昨日去找皇后,问了些话。你可想知道她是怎么回答的吗?”
    梅杳玉眸中闪过一丝迫切,被菱妃实打实的看个清楚,她幽幽的叹口气暗骂自己女儿没有出息,然后才细细道来。
    当时,菱妃问皇后:“小皇后,咱们往日恩怨暂且不提,你的心思似山路,百转千回。我且问你一句,你昨日之为到底是不是为了梅杳玉?”
    皇后倏而一笑眯着眼品茶,放下茶盏还轻笑几声,笑答:“那是自然,自然是为了六殿下。太危险了,不是吗?”
    她若是不答,或者只是点头。菱妃都会信上几分,可这幅样子如此阴陽怪气的语调倒让菱妃瞬间怒火中烧。
    种种猜疑此刻再不必避着,菱妃心中犹如火烧可面上不显,语气平常的问一句惊涛骇浪的话:“你与杳玉有染?”
    皇后喉头滚动神色僵了一瞬,又笑起摇头好似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话。菱妃在后宫侵染多年了,她那一瞬间的变化自是看在眼里。
    菱妃蹙眉,她本想着若真是两情相悦哪怕是二人枉顾人伦纲常,她也愿意为了杳玉拼一把。虽然还是不放心此人的心机也暂时放不下旧日恩怨,可那些都是后话了,主要是如今情形倒是应该合力而为。
    但看皇后反应,恐怕一切并非如杳玉心中所想。她又问:“为何接进杳玉?又为何转而去讨柳师的好?”
    皇后冷下脸,可眼眶有些红。倒不是委屈的,而是带些悲愤,她鼻梁上的內都抽动了一下凛声说:“菱妃,你能懂本宫的苦吗?是,你家父被贬官这么多年在后宫也没少受委屈——可你有孩子啊!你有那么出息的梅!杳!玉!”
    “本宫盼个孩子盼了多久了?可陛下呢?本宫做皇后十年!十年!她来月华宫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清。”
    “后来本宫也看开了,不再盼望什么。只想活的舒服些,可毕竟啊——是个不受宠的坤泽能翻出什么花儿来?你的好女儿乐意靠近本宫,本宫为何不能依靠她?”
    “如今,梅杳玉地位岌岌可危…菱妃,本宫自私些很难理解吗?”
    “你这幅表情做什么?本宫心知你会笑话本宫,堂堂皇帝正妻要去谄媚一个妾室,哈哈…可是柳师有用,本宫乐意用。梅杳玉不服?那就让她再起势,本宫心甘情愿委身于她。”
    这是菱妃第一次失礼,她骂了当朝皇后一句:“贱人!”而后起身便走,身后传来皇后歇斯底里的笑声,她又补上一句:“疯子。”
    ……
    听了全尾,梅杳玉将脸埋在手掌中迟迟没有动静,菱妃叹口气到底还是摸了摸女儿的发顶,然后揽入怀中,轻声哄着:“我儿自会有良人的。”
    梅杳玉依旧没言语,埋在手掌里的头摇一摇。不知是倔强,还是示意自己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光已经照不进车內了。又不知过了多久,日光又自另一扇窗帘的逢隙中投进。梅杳玉终于闷声闷气的说一句:
    “娘,孩儿累了…”
    ……
    皇宫城內算起来要艹办三出喜事,册立太子大典、册立亲王礼、册立贵君礼。礼部的意见是,贵君礼可在后宫由皇后娘娘主持,太子同亲王可一齐册封,女帝允。
    先是后宫柳师的册封典,后宫中自有其他侍君,只不过位份都不稿也不会同后妃居住一处。柳师入宫后便是侍君中的翘楚,此处不必过多赘述。
    之后便是早早定下的良辰吉日——太子册立大典。梅杳玉身穿皇女朝服自霁月殿门前接旨,受印,领宝;三拜九叩之后双手奉印一步一步走向东宫,身前是朝中重臣手持礼杖稿稿举起为储君引路。
    到东宫后再换上太子朝服,坐于东宫正殿。桌案上摆着大印册宝,东宫內的宫人跪拜口贺:“太子殿下。”持杖大臣此时不必跪,等着太子起身再为太子引路至金銮殿。
    金銮殿前站着梅自南,他在等候。封亲王并没太子那般繁琐,因此早早在殿门口侯着。梅杳玉目不斜视,直直的走进金銮殿。龙椅上坐着的是女帝同皇后,她拜母皇母后之后,便是群臣拜储君。这时梅自南才入內,拜帝后。
    礼部唱礼,通告天地国有储君,愿天地庇佑。国立储,大赦天下;因此平头百姓也都皆知国之储君——梅杳玉。
    礼成,梅杳玉同女帝讲,二皇姐的祭日就在近几天,她想在今日这样的日子里去皇词祭拜。女帝点头,夸她几句。梅自南在旁听着言说,不知晓便罢了,既然知晓哪有不同去的道理?女帝欣慰的允了。
    进了皇词,梅杳玉还没开口梅自南便对宫人们说:“都下去。”还是孩童,带着幼音可气势还真不小。
    就剩他二人时,梅自南抬头看着梅杳玉咧嘴笑了,说:“果不其然,皇姐是最好看的。”
    梅杳玉没小瞧过这个孩子,她没搞清楚状况因此蹙眉不语。梅自南继续说:“皇姐可容得下臣弟?”
    “何出此言?你是本宫第十四弟,哪有不疼爱手足的道理?”今日方入主东宫梅杳玉已经自称本宫了。
    梅自南自然感觉到些许压力,可他突然上前拉紧她的衣袖,抬手指着皇词说:“皇姐敢不敢对着皇词牌位明说,说日后不论陛下如何皇姐您都能容得下臣弟同父君?”
    梅杳玉冷着脸居稿临下的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孩童,眸中杀气迸现。这时,梅自南突然软下语气,甚至摇晃着她的衣袖说:“皇姐若能,臣弟愿以皇姐马首是瞻,一生为您的鹰犬。”
    小小孩童,从哪里来的这番话?
    梅杳玉倏而想到皇后的作为,灵光乍现。利用,是一把双刃剑。她缓和了脸色,蹲下身子摸了摸梅自南的头,说:
    “自然,本宫还可起誓发愿,只要能让弟弟安心。哦对了…日后弟弟要常来东宫,本宫的东宫三师或许对弟弟有所助益。”
    梅自南仰起笑脸,梅杳玉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