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大人，”我压低声音，用温柔的语调这样陈述着，“我等会儿就给你发邮件，是决斗申请。你用我的名义在外面乱说瞎话的代价麻烦你自己支付了。”
    【等一下！我们四天王都是文职人员！这种事不可以吧？】巴尔也意识到自己的事办砸了，拼命挣扎起来。
    【批准了。】
    首领替巴尔下了决定，我都听到他在偷偷笑了。
    【阿斯莫德大人？！】
    “谢谢。”我微笑着说道，“真期待等会儿的见面呢，巴尔大人。”
    第91章 拉普拉斯妖
    摩拳擦掌地在飞行器上就做好了热身准备, 我准备落地就去把给我整出一个乱七八糟关系的巴尔祭天。
    “给我站住————”
    气势汹汹地往训练场方向走的时候, 听到实验室方向传来了这样的叫声, 回过头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风从身边刮过。
    “我死也不会去加班的！”
    用尽了力气这么吼着, 一边俯身以竞赛自行车的姿势，用手臂转动着轮椅的荒井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直线冲向前方, 让人怀疑那到底是不是轮椅的速度。
    “居然敢逃班？”
    之前见到的慈善眉目的中年研究员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发出了一种可怕的气势。
    “我从来都不会让打工的研究员逃掉，”他露出了超可怕的表情, “有趣，你是第一个用轮椅甩了我半小时的人。不过，我也要动真格了。”
    说罢, 他一撑肌肉, 白大褂瞬间崩线，一看就带着邪恶气息的机械臂从里面戳出来，像个奇行种一样开始了追赶荒井的旅途。
    这种仿佛是儿童邪典的场景，放在恐怖片里都毫不奇怪。刚刚还温柔笑着的研究员狞笑着超过了我, 朝荒井追了过去。
    路上的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好像这种事挺正常一样。
    ———我也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原来人类的接受能力这么强的吗。
    “………这个绝对不正常吧！”荒井回头看了一眼, 惨叫着加速了，“不妙啊那个装备？！我怎么不知道前辈居然招了这么麻烦的人进来？”
    这只是组织里小小的沧海一粟，你还太年轻了，多见识见识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但为了不加班摇了半小时轮椅还没被追上的人不也一样麻烦吗。你的手臂没事吧, 是不是快要断了？
    “给我回来上班！”
    吼着这样朴素的语句，而不是什么【撒了你】，威胁度确实是下降了，看来阿斯莫德也给这群原邪恶科学家定下了什么类似的规矩吧。
    “绝对不要！”
    听到上班，比听到【撒了你】反应还要大的荒井，拼命摇着头，一路摇的轮椅还出现了火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不，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比起被那种不明生物追杀，不是应该好好回去上班吗？
    事情变成这样是我没有把他送回去的原因，是我的失误。虽然摸鱼怪看上去还挺惨的，但他的前辈阿斯莫德都没说什么，我就更没资格干什么了，给我回去加班吧。
    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后，我打算先把巴尔的事稍微放一放，先把他的事解决了再说。
    总部的路都是通的，研究了一下他可能会经过的点，在荒井经过的时候在旁边毫不犹豫地绊倒了轮椅，提住了飞出去的荒井衣领。
    “差不多也够了吧？”
    我把他的脸转过去，让他看向后面。
    “………”
    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爬过来的中年研究员停了下来，从刚刚那个魔鬼筋肉人状态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看到没有，要是这样的家伙不一整天都在实验室里，北乃市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心里应该有数吧？”我有点头疼，“为了北乃市的和平，去加班吧，荒井。”
    “……等等，你该不会是汐见———”
    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我的装备，我就解除了变身老实地让他看。
    ———把这种危险又极端的麻烦分子集中管理起来，反而降低了社会的损失，这也在首领的计算之内吗？
    我不禁回想起了面试那天的情景，看样子北乃市人格有问题的ai并不在少数，但犯罪率只会集中在分辨善恶树的破坏活动里。
    这算是什么大企业垄断行业小微企业无法生存只能选择依附的商战题材吗？
    难怪接近外部人类的恶意情感不会被判定到失控率体系里，因为这样的人肯定早就泛滥了，反而是【英雄资质】才比较少见吧。
    “谢谢你的帮忙。”中年研究员的白大褂已经破破烂烂的了，他把口袋里有裂痕的眼镜戴上，“好久没有活动了，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把他追上，果然还是老了。”
    “看你的样子，明明还挺精神的。看来年轻人就是身体不错。”他像提一个小鸡仔一样拖住荒井，“那再加班一周也没关系的吧？”
    “不要———住手—————”
    荒井惨叫的余音还回荡在走廊里，我把他那个倒下的轮椅扶正，准备顺便放回实验室里。
    扶起轮椅的时候，下面的置物架上掉出了一个小东西，我把它捡了起来。
    那个正是上次首领为我解释【锁定】的那个小沙漏，原来在那之后把这个送给荒井了吗？
    ———不过现在，那家伙不加班一周是出不来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还给他吧。
    把小沙漏塞到个人置物柜里，我重整心情，高高兴兴地去把手无缚鸡之力的海王巴尔单方面殴打了一顿，才稍许把卡麦尔的麻烦事抛诸于脑后。
    ———回去吧。
    算上过去做任务的时间，现在好像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长了。我这样说是找情报结果一去不回，他们估计也等急了。
    之前好像因为太急了，也没怎么用短信通知他们———说实话，就算有关系讲他们两个也比亚纳尔好啊！
    强行压下心中的崩溃感，我打开后厨的门，回到了咖啡馆。
    “抱歉，我来晚了———”
    我向仍然等在房间里的哥哥和小队长道歉，没等我说完，叶月立刻招手让我过去。
    “千穗理，我刚刚找到了新的线索！”
    “———准确一点，是我们找到的。”哥哥有些不满地指正，然后解释道，“你去了很久，我们也讨论不出什么新的东西，所以这家伙干脆就开始到处瞎逛打扫房间了。”
    ———我有拜托你们查资料了吧？
    我用死亡凝视盯着叶月，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我、我不擅长这种事啊……所以想着整理一下这里，打扫一下什么的，平时这种事一直都是松山姐在干………”
    他非常用力地解释着，看上去确实说的是实话。
    “———随便啦。”我叹气道，“是什么线索？”
    “他扫到了在书柜下面的纸片。”哥哥接过话头，“是松山留下的。上面说，她觉得首领从以前对某方面的事实遮遮掩掩的，虽然知道这是好意，但还是自己暗地里展开了调查。”
    ———松山原来早就……！
    “但因为不能离开咖啡馆的关系，调查的进度相当慢，”叶月补充道，“瞒着所有人还被限制行动，只能猜测首领的方向，她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再加上退场太仓促，没来得及和我们说，但考虑到这种情况，也早早留下了线索。”
    她是认定组织里的大老爷们根本就不会来打扫房间才放在那里的吗。
    “我通过线索，在书柜的暗格发现了她留下的一个词。”哥哥捏住有些泛黄的纸条，展示给我看，纸条上的字迹看上去已经有些时间了。
    【démon de laplace】
    这就是上面的内容。
    “———法语吗？”我皱起眉，试着读了一下，“看不太懂。”
    “我用翻译软件翻译了一下，”哥哥将纸条翻面，另一面是他的字迹，“这个的意思是【拉普拉斯的恶魔】，当然，只是音译。准确地说，这个词组代表的是数学家拉普拉斯提出的一种科学假设。”
    ———就像是缸中之脑，或者是薛定谔的猫这样的假设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拉普拉斯妖】。”我循着学习过的书本理论知识，准确地说出了这个假设的通用名字。
    “———这个名字……不是……”叶月对这个名字的读音似乎有印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个【拉普拉斯妖】讲的是什么？”
    “由我来解释吧。”哥哥刚刚查询了资料，他点开手机网页，一字一句地读着，“【拉普拉斯妖】由法国科学家拉普拉斯提出。假设有一个恶魔，他知道宇宙中每个原子确切的位置和动量，从而得出整个宇宙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全知———这种事情能够做到吗？”
    叶月对这个假设本身提出了质疑。
    “所以它才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我按住头，“不过，如果有着足够强大的运算能力，比如说每秒运算一个极大的数据量，也有可能真的实现。……说到底，连不可能实现的【缸中之脑】和我们这种拟真ai都能够存在，那种科学假设说不定也被外部世界实现了。”
    “……不，那是不可能的。”哥哥否认了我的猜测，“他们……人类如果真的能看见未来，也不至于创造这个培养瓶，将未来赌在我们ai身上。在衰落之前总会做些什么的，而不是没出息地希望收割果实，不愿努力了吧。”
    “松山姐留下这样的线索，到底是为什么呢？”叶月困扰地晃了晃头，似乎没有什么头绪。
    “……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吧。”我垂下眼帘，“但我觉得，首领想要守住这个秘密，可能也是为我们好……松山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请照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吧。”最后，我做出了决定，“我还是想要找到更多真相。拜托了，叶月，哥哥。”
    第92章 反向操作
    “…………”
    “没事的丹波, 没事的。”大家都围在丹波的身边, 想尽办法填补他受伤的心灵。
    “———她突然就背刺了我, 突然哦！根本就不带犹豫的！”
    充满着悲怆的声音响起，丹波颤抖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你们的立场天然对立, 她还没办法信任你……”凌濑这样安慰着，“要不, 下一次让我们先去做点什么消除她的警惕———”
    “她不也随便捏造了和别人的关系吗？”天宫拼命解释，“也许她只是随口编一个糊弄你的！”
    “……我再也不相信恋爱咨询了。”
    彻底吃到了恋爱咨询的苦头，丹波终于知道自己周围全是一群狗头军师, 没一个能打的。
    “………也行吧，像这样自己努力也是好事。”二阶堂像是松了口气，他知道我的马甲, 看样子他对柏木和丹波变成隐形情敌的事很在意, 自己不用插手这种情感问题而感到安心。
    “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另一个可能★？”原田若有所思，“总感觉你说的那个大姐姐语言里透出一种男性的腔调，她会不会实际上是个男人☆？”
    所有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仿佛他说出了一个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