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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先是想到了那个午后倒在厨房里的娜塔莉亚,随后想起了自己在几个小时离开玛瑟斯家时,玛瑟斯先生那句带着笑意的“去吧,超级英雄”。
    她甚至还能十分清晰地记起,玛瑟斯太太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忙碌了许久的凯拉妮眉眼之间满是疲倦,却还是提醒着她出门小心。
    她攥紧的拳头有些微微颤抖,盯着那个男人的眼睛有些微微发红,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那个男人抖了抖手中的烟头:“曼哈顿那个风景优美的住宅区现在应当不复存在了。”
    罗茜的瞳孔忽地紧缩,视野所及,皆是血一般的红色,那个站在阳光底下悠然抽烟的男人,被死死地钉在了她的瞳孔之上,娜塔莉亚倒在地板上的身影与几个小时前玛瑟斯宅家的每一个人在她脑海中急速闪现,最后如同这医院走廊窗户的那些玻璃一样,在一声巨响之后,化为齑粉。
    “砰”!
    她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我杀了你!”
    她嘶吼着,冲向了身前那个男人,那个人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是在欣赏着这个年轻女孩失控的样子,然而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低头看去,只见他左胸处插着一片沾着血迹的手掌般宽大的碎玻璃。
    罗茜并未因为一击得手之后便停止攻击,她的右手因为之前握着碎玻璃片,掌心被划了道伤痕,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手掌,在她攻击之间,甚至还有几滴血液溅在了那个男人脸上的绷带上。
    血液碰触到棉质的绷带,便迅速扩散开来,氤氲一片。
    男人一边格挡住她的攻击,一边说着:“这样才对,这才是失去幸福人生应有的表情……”他在看见罗茜发红的眼睛时,双眼一亮,高声道,“他明明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能活下去!为什么还没有被毁掉……”
    他话还未说完,罗茜朝着他头部袭来的拳头变为爪,撕下了他裹在脸上的绷带。
    他先是愣怔,微微躬下了腰,随后瞪大了眼睛,右手缓缓地摸上了自己的右脸。
    那条原本裹在他脸上的绷带被罗茜紧紧握在手中,血从她掌心的伤口不断涌出,逐渐将绷带染成了血色。
    他抬起头,看向罗茜。
    午后冰冷而刺眼的阳光中,出现了一张让她极为熟悉的苍白面孔。
    他不应当属于这里,也不应当属于罪恶。
    “布鲁斯.韦恩?”
    第90章 90
    这张脸孔罗茜曾见过多次, 但每一次,这张脸上都带着不那么认真的笑容,看上去轻浮而散漫,虽然罗茜知道这张脸的主人与她一样,到了夜里还会有另一种身份, 也会有另一种表情,但她却从未想象过如此阴戾的布鲁斯.韦恩。
    他依然以那种极具压迫性的姿态站在罗茜对面, 从熨帖的西服中延伸出来的脖颈和脸孔苍白得像是刚刚从极寒之地的冰块中凿出来的, 即使冬日阳光尚有些颜色,但仍然无法将他染出几分现实色彩。
    他像是按照布鲁斯.韦恩的模样,用小刻刀,一毫米一毫米地临摹出来的。
    只不过此时的罗茜已经没有再多余的精力去捕捉对面这个男人的不自然与不协调,那张脸在她泛着血色的视野之中变得模糊却又刺眼,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知道自己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抑制不住这种毫无来由的异样感觉开始逐渐侵蚀她的神智, 掌控她的意志。
    这种情况她并非第一次遇见, 上一次似乎也是在医院里,她被自己护在身后的护士,用枪抵住了毫无防备的后背。
    绿魔坐在她身前的轮椅上, 笑着说人心难测, 有人总会为了活命, 而干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身中一枪的她对着那个涕泗横流的护士说了什么?
    “不……不该是你。”
    拯救生命的医护人员不应该双手沾满鲜血, 行走在地狱的黑暗骑士,也不该成为为祸人间的罪犯。善与恶虽然在于不同的人而言有不同的解读,但善就是善,恶就是恶。
    如同罗茜.玛瑟斯,就算再怎么为了活命,也是艰难地在善恶边缘游走,绝不会触碰底线,在夜幕降临之时让夜巫女成为彻彻底底的恶人。
    这是,她自己的坚持。
    “为什么不该是布鲁斯.韦恩?”男人说,“布鲁斯.韦恩就应该是个风度翩翩的商业巨子,行走在哥谭黑夜的黑暗骑士么,他就不会满手污浊,践踏他人么?”
    “如果你觉得他不会,那么我就让你知道,布鲁斯.韦恩是个怎样令人作呕的人。”男人朝她走近一步,那张在哥谭各大报纸封面出现过无数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僵硬而扭曲的笑,“不知道你抱着你父母尸体痛哭的时候,会不会还是这样的表情,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妄图当一个拯救城市的超级英雄……”
    他话音还未落,便听见一声子/弹出膛的声音,他的身体在意识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反应,飞快地向右避开,这是他多年近身格斗练习所练就的肌肉记忆,他对自己身体无比信任,甚至到了以此为傲的地步。
    然而正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完美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时,一只纤细的手腕已经从后腰处伸了过来,揽住了他的侧腰以及前腹,他晃眼看见这只手上猩红色的指甲油,下一刻,一个还带着热度的金属物抵在了他的后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