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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额图心中犯愁,让小太子和皇帝相处时间越长越好,眼下也别让其他女人做皇后为好。他得想个法子。
今日正好有经筵日讲,皇帝出于各种考虑,哪怕战事吃紧也没有停过。所以在经筵日讲上,君臣也会说些旁的事情。
“听说端范的公子,编了一套经解?经学才是治学正道,令公子也是少年英才啊。”
同样出现在经筵日讲上的明珠一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索额图夸他儿子……
“愚庵公客气了。他后生晚辈,哪里敢当呢。”明珠小心翼翼的周旋,也不知道索额图想做什么,莫名其妙提到了编书,难道还能说他们家搞反清复明?呵呵。
“诶,连皇上都赞令公子是咱们旗人里的这个。”索额图竖起大拇指,“年轻人有才华也不是坏事,你老兄也不必如此。日后三藩平息,皇上不止要武功,更要文治,性德更有用武之地啊!”
这话说得就很恳切了,明珠一向很为儿子性德自豪,而且他本人也是喜欢藏书、喜欢文化人的风雅之士。闻言自然也颇觉顺耳,就面带笑容的和索额图聊了两句关于如今国史馆除了修明史,还有修太祖、太宗两朝实录的事情。
他们说完,皇帝的经筵日讲开始,等到结束的时候,康熙就问两个人刚才在说什么,仿佛聊得很投机。这两个人有点互看不顺眼,性格上南辕北辙,皇帝也是知道的。
否则他干嘛不让索额图出面笼络如徐乾学这样的汉人才子。
“禀皇上,奴才正在和明珠说,这个有后娘就有后爹,虽然是民间谚语,亦不为过。”
康熙和明珠,乃至在场其他人的眉棱骨当即就是一跳,谁都知道仁孝皇后周年刚过。皇帝这边立太子,刚刚流露出要立后的意思,你索大人就说这个,安的什么心?
皇帝语气平淡的问:“你怎么想起这句话了。”
“禀皇上,”索额图极有大将风范,“方才奴才与明珠说起了纳兰性德编书的事情,提到三藩之事了结,我朝也要着重文治,自然也是要修史编书的。这一说,就提到了太祖、太宗实录,臣略有所感。”
“明珠?”
明珠想捏死索额图,他硬着头皮道:“是,正如索额图所说,两朝实录……”
上首的皇帝不置可否,高皇帝努尔哈赤被后母欺凌,少年就被赶出家门,靠着挖参、采菇和卖马才养活家人;
而太宗皇太极之所以能做皇帝,与礼烈亲王代善苛待原配亡妻的两个儿子,优待与续弦所生之子,从而触怒努尔哈赤,而后失去嗣子身份也不无关系。
这些故事,打小康熙就听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给他讲过,如今被索额图提起,就不能不多想了。关于立后的事情康熙没再说什么,摆摆手让众臣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自己又去了慈宁宫。
一出门,朝臣们如鸟兽散,只有索额图索大学士,不等明珠发难,先发制人道:“端范,你可得谢谢我。”
“我还谢谢你!”明珠气的直乐,你差点给我带沟里,我还得谢谢你,“行,索相说说,下官为何要谢你啊?”
索额图拉着他出了乾清门,离开了乾清宫地界,就压低声音道:“皇上肯定不会将周岁的太子交给新皇后抚养。你说,大阿哥要是这会回宫,万一新皇后开口想养孩子,皇上是允、还是不允?”
明珠刚要说话,又被索额图给打断了:“万一皇上允了,大阿哥被新皇后拐走了,你们家冤不冤呐!”不等明珠说话,索额图施施然的走了。
后头的明珠没拉住他,眼看着索额图快步溜走,气的牙痒痒。什么为了纳兰家着想,他就是不想让大阿哥和皇上多相处,这老东西!
还在噶禄家中的安修听说自己不用马上回宫,还能在奶娘家里苟上一年半载,真的是十二万分的开心。若是知道是索额图玩的这一手,让皇帝将立后和接他回宫都推迟了,安修非得给索相送个锦旗不可。
胤禔不缺时间,可安修缺!
成年人重新适应生活环境要比真正的小孩子痛苦多了,安修就算和父母不亲近,早年也是祖辈宠着、疼着长大的,虽然没那么纨绔任性,但也极有主见。可现在这是什么地方?
从秦汉至明清,推崇的都是孝。要晨昏定省,要对父母驯服、温顺,否则就要承担巨大的道德风险。安修烦恼的又翻了个身,无视了奶兄·秃瓢·豆丁苏鲁担心的表情。
胤禔的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了解;可胤禔的父亲……康熙皇帝不好骗就是了。在这样一个爹手底下讨生活,那得活的多艰难啊。
要是为了安全,让自己委委屈屈的活着,安修怕自己活不到二十岁,迟早憋屈死!
如果未来是这样的,那还不如自杀回城,早死早安生,安修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拿出当年他规划攀岩路线的劲头,一点一点的为自己规划未来。
不久之后,他迎来了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次颁金节,内城很热闹。虽然他不能出门,但是也在索尔济家吃到了烤猪、冷面,可惜因为还是小孩子,不许多吃。另外就是,他和苏鲁都得到了一盘萨其马和金丝枣糕。
小孩子就这点不好,想吃什么都要特别小心,胤禔敲敲自己的奶牙,赶紧长大吧。
颁金节之后就是康熙十五年的春节,对于目前依然是豆丁的胤禔来说,春节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他可以不用写歪歪扭扭的满蒙文字。他能拉着苏鲁玩上一整天,过年的时候,一个伪儿童甚至能拉着真小孩一起睡到尿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