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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最后不了了之。”戴梓给胤禔讲,随手还画图,胤禔看明白了:“原本他们各安其位也行。可是随着中游疏浚完成,下游就成了两边必争之地。”
    戴梓笑笑,当然还有别的,如今这件事炒的这么热,和明珠旗帜鲜明的支持靳辅不无关系。那位纳兰太傅,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朱彝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成德遇险,他还跑去渌水亭和顾贞观、吴兆骞相对垂泪,哭的老泪纵横。然后明相一系列操作就让几个人看呆了。
    最后还是沈瞭当机立断:“顾先生之前不还说要去亲眼看看吗?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会避出去也是好的。成德公子若在此,也不会让几位先生牵连进这种事情里吧?”
    “……我也奇怪,明相并没有叫我做什么。”朱彝尊有些苦恼,这几年他站稳了脚跟,在康熙面前比高士奇有信用多了。如今这个情况,“我要不要说些什么表态?”
    “千万别。”顾贞观这会极为果断:“你不说话,只要在南书房,就是好事。”
    朱彝尊如今最好保持一个中立态度,他和成德交情尽人皆知,和明珠干系不大,皇帝也知道。他保持中立,才能在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说话,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下元节前,顾贞观和自告奋勇带路的吴兆骞都要北行,除了明珠派来的随扈,沈瞭和沈宛居然也跟着去了。胤禔前往送行,惊讶的问沈氏姐弟:“北边寒冷,你们这样去,不要紧吗?”
    男装的沈宛摇头:“成德公子给我们一个安身之所,如今他遇难,无论如何,我们也得去看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走这一趟,也算尽了心。
    胤禔看了自己身后的几个哈哈珠子,现在想想住在宫里真是不方便,他想要派哈哈珠子跟着去都不行。胤禔叹口气:“先生们一路顺风罢。”
    “大阿哥听我一句。”顾贞观道:“阿哥如今已经成婚,就是大人了。明相的事情,阿哥不要开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说话。”
    “先生的意思是?”
    “这么多年了,太傅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略有心得。”顾贞观低声道:“成德公子的事情……太傅恐怕是怨恨上徐乾学。这次打算一口气将徐乾学打下去,让他永远滚出朝堂,不能翻身。”
    “如今徐乾学、索额图,于成龙搅合在一起。如果阿哥入朝之后也被裹进去,那就不只是朝堂之上的大臣之争……阿哥要明白。汤斌身死、耿介避祸辞官,总会有人将这些同您和太子联系在一起。”
    胤禔默默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先生指教。顾先生、吴先生,沈姑娘,中正,你们一路顺风。”
    徐乾学那边,汤斌的丧礼刚刚结束,市井上开始流传一句歌谣“九天供赋归东海,万国金珠献澹人。”徐乾学号东海,高士奇字澹人。
    至此,原本和明珠走得近的两位大臣,都被一竿子扫了进来。
    胤禔在头所看的叹为观止,他舅舅真是有一把刷子,就算确认是明珠干的又如何?没有将矛头直指索额图,康熙就不会因为担心太子而立刻下手处置,只要不牵连太子,大臣互相撕咬就是常态。
    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不过康熙暂时也只能冷处理前朝这些争斗,太皇太后病重不起,太医束手无策。康熙决定率领太子、诸皇子和王公大臣们一起步行到天坛,为太皇太后祈福。
    “臣玄烨早失祜恃,自幼蒙祖母抚养,方有今日。”康熙跪在祭坛下,声泪俱下的祝祷:“臣愿折寿,以稍稍弥补祖母之寿。”
    可生老病死、非人力所及,不论做多少努力,要离开的人还是会离开。太皇太后的病愈发不好,时不时陷入昏迷,十二月二十四这一天,老太太的精神头很好,说想见孙子们。
    到了这个份儿上,大家都知道老太太这是回光返照,包括一直留在康熙身边的胤礽和胤禔在内,八阿哥以上的皇子们都到了慈宁宫。年纪更小的阿哥也被奶娘伺候好,随时准备戴孝。
    一直住在慈宁宫的淑慧长公主也和皇太后,带着季兰守在病榻边上,一步不敢轻离。
    在祖母榻旁侍奉汤药近一月,胡子都来不及刮的康熙依旧保持了惊人的冷静,一件件吩咐道:“顾问行,你派人去裕王、恭王、纯王府中传信,叫带着孩子们入宫,都来。叫老太太看看孩子。”
    裕王、恭王带着孩子跪在内室,胤礽和胤禔搀着康熙,跪在太皇太后床下。皇太后坐在塌边上拭泪,太皇太后正在拉着小纯王富尔祜伦的手:“只管跟着你汗阿玛,给你阿玛留下香烟,好好的呀。”
    “曾祖母。”富尔祜伦跪在榻边哭的喘不上气,又转身给康熙磕头:“汗阿玛。”
    康熙一手拉着富尔祜伦,一手拉着皇太后,对太皇太后发誓:“母后和侄儿,都交给孙子,都交给我,您放心、一切都有我,您放心!”说到最后,皇帝哽咽着不能说话。
    老太后微笑,又让胤礽做好太子,听阿玛的话。最后拉着胤禔道:“你是长子,要辅佐你阿玛,日后也要帮扶你弟弟,要做咱们家的栋梁。”
    “是。”胤禔抬起头的时候,脸上也满是泪水,“曾孙一定竭尽全力,一定做到。”
    太皇太后的目光最后还是放在了康熙身上:“我还是最放心不下你。”她留恋的看着这个孙子,微阖双目,咽下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