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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策妄的父亲僧格才是原本准噶尔汗国的主人,策妄是僧格的长子,可父亲被暗杀之后,噶尔丹在师傅达赖喇嘛,和车臣汗的支持下登上了汗位。
策妄虽然带着自己的部众依附噶尔丹,但叔侄俩早就翻脸,策妄现在明确和噶尔丹并立。如果康熙的清军真的搞死了噶尔丹,策妄必然会效法噶尔丹当年的做法,自己回到准噶尔汗国。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局面不知又会如何,胤禔靠在门边如此想到。
男人们在关心如何给自己赚一个更大的饭碗,而女人们只有惠妃在关心自己儿子出兵放马是否安全,教导儿媳妇怎么收拾远行的东西。
四妃其中的另外三位,包括贵妃钮祜禄氏,都被另一个消息给绊住了:康熙打算下次选秀,将佟家的另一位表妹给选进宫……
得咧,贵妃和三妃犹如被霜打了的茄子,康熙此举就是告诉大家:朕已经为以后的宫务找好人选,你们就别操心了。
如今代管宫务的是贵妃钮祜禄氏,和总管太监顾问行,贵妃管理的只是简单日常庶务,流程化的杂事。其他一切重要人事问题,都是总管太监顾问行秉承皇帝的旨意进行处理。
实际上整个后宫都被皇帝攥在了手里,不管是现在的贵妃,还是以后可能掌管宫务的小佟佳氏,归根结底,康熙才是那个执棋者。
这一手真漂亮,胤禔本能的发现自己的控制欲也是很强的,因为在他听说这些事之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才让人安心。”
但其实这种心理并不好,往好了说,这是康熙的控制能力。往坏了说,这是皇帝某种内心深处,某种不安的真实流露。
这种猜想在目睹康熙和日讲官、学者们讨论学问的时候,得到了印证。
康熙很喜欢用西学和自己的奇思妙想打击朝中宿儒,似乎这种举动能让他得到某种“我比你强多了”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胤禔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场景,康熙是真的认为这些学者宿儒不懂西学,也不能学懂,还是觉得这样能制造一个“朕无所不通”的假象。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康熙对于知识的渴求和孜孜不倦的学习,包括对儿子们文武两道的严格要求,有多少是因为“天性好学”,又有多少是出于“我一定要比那些汉人文士学的更好!”
在这种场合,康熙一般不会叫胤禔出场,他的主力炫耀人物是胤礽。所以胤禔可以自由的放飞自我,围观皇帝和太子组合出场,指东打西的让经筵日讲官痛苦不堪。
胤礽如今真是小号的康熙,除了更骄傲、更粗糙,更直率,这位太子大体上处在一个“想说什么就说”的阶段。
“儿子以为,那些日讲官的学问不过如此,汗阿玛干嘛还要听他们的。”胤礽老大意见,听那些腐儒絮絮叨叨有什么用呢,不如读奏折有用。
看吧,这大概也是康熙某种思虑的具象化,瞧皇帝慈爱的看着太子就知道了。
“朝廷要靠八股取士,要靠理学教化人心。”康熙又给太子开了个书单:“这是佛伦进上的明儒学案,只是如今付印的一部分。梨洲黄宗羲所著,你该认真读读,尤其要读一读心学那部分。”
从心学如何打开明中期的学术风气,到后来变得依靠顿悟的空虚,弄明白这个问题,就能对朝廷提倡理学有所顿悟了。
胤禔慢慢地蹭到了柱子旁边,靠着柱子都要睡着了,中国式哲学这么宏大的命题,还是让这二位操心为好。
“……”胤礽开开心心的想和大哥分享一下喜悦,扭头就看见胤禔靠在柱子上维持平衡,一脸木然。太子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居然在这也能睡着,厉害了。
太子很厚道的动了动身体,将胤禔挡在了自己身后,免得被康熙给发现。
如今最年长的二位皇子玩着“兄友弟恭”,被皇太子打发回家的索额图却在牙疼,他的半边脸都肿了。这几日告病在家不出门,太子也没有派人慰问,索三老爷心中有数。
“叔父您这……放开点心胸罢。”长泰叹口气,关于毓庆宫里的那场争论,长泰隐隐听两个堂弟说了个大概:“太子爷长大了,再过两年都要娶妻生子,他肯定会有自己的想法。”
再说如今太子和大阿哥都住在宫里,皇上还乐意常把两个儿子一起带着,抬头不见低头见。难道非得让皇太子和大阿哥打的血肉横飞才好?
将心比心,长泰想想自己和弟弟,自己的儿子们,如果他们翻脸,自己这个父亲一定特别难过。
这话索额图又觉得不中听了,这个侄子怎么这样没出息!太子当然能有自己的想法,可赫舍里家也有自己的想法,后金那会多好啊。
索相又一次回顾往昔,其实他就是希望赫舍里氏能达到关外五大臣的地位,可佟佳氏尚且差一点,赫舍里氏就必须继续等。等待是最熬人的,尤其看着皇上抬举太子,那么作为太子的母家,赫舍里氏水涨船高,也不是不可以嘛。
“哎呀,我这牙疼,你说的我也知道。”索额图闭着眼睛捂着嘴:“长泰啊,明年出兵,你可得跟着好好立功啊。我怕皇上不带我去了。”
“诶,叔父您放心。”长泰虽然也有心眼,但总体很厚道的。面对这个厚道的侄子,索额图就是和他意见相左,也不好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