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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胤禔认真的想了一下:“我能处置……那就想个法子黜落。”
“不杀了他吗?”容若低声问道:“不废掉简王的王爵吗?你对府中奴才恩威并施,管的很严,井然有序。可如果给你个机会处置大臣,你却只是想个法子黜落,而不是彻底将他们打下去。”
胤禔咂舌:“这不一样。”
“皇上如果有一天要处置索额图,索额图必死无疑。”顾贞观叹口气:“郡王,您对臣子存着一份仁善,这是好事。如果你真的动心要处置,我相信你不会犹豫,但在此之前,别人怎么看?”
他们会不会觉得,这位郡王其实好说话、好糊弄。否则镶蓝旗那么多双眼睛,为什么简王和格尔芬见面,最后是被鄂拜捅出来?
其他人为什么不说话,那个一贯逢迎他的阿山佐领,为什么没有开口?
几个王府侍卫也有世袭佐领,为什么他们不说,不告诉直郡王这个异常情况。随着顾贞观娓娓道来,胤禔出了一身的冷汗,是他太自以为是,也是他自以为给个机会,厚赏就能笼络旗下人心。
但这样是不够的。
裕亲王、恭亲王这么多年都没能在旗下说一不二,胤禔才封爵多久,哪怕他是皇子,哪怕旗下人想要投向他,但面对简王这种老资格铁帽子,他们还是会像墙头草一样犹疑不定。
胤禔有点后悔,等他回去,就让福晋赏下东西给鄂拜的夫人。他该多给他们些鼓励,毕竟那是第一个说话的人,胤禔揉脑袋,这么多年过去,他早把那个被他打下去的嬷嬷给忘了。
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只有给一点机会,身份越低、但是离权力越近的人,就会想要弄权,为自己谋利。为了达到目的,什么和主子对着干,什么墙头草随风倒,他们都能干得出来。
当年的漕督慕天颜和小于成龙一起阻碍靳辅做事,封了中运河,他未必不知道康熙得知之后会勃然大怒,但是那种“让靳辅不好过”的心情,以及他们臣子之间的勾连,让慕天颜做出了那个举动。
还有徐乾学兄弟,还有高士奇……胤禔叹道:“是我大意了。”他想让名下佐领如臂指使,但他只做了一半:施恩,却没有让他们见到自己的威势和果断,让他们半点歪心思不敢动。
新官上任三把火,胤禔只烧了第一把火,就自以为足够。其实远远不够,旗下人大多数时候,做事的成本太低,所以他们的底线也不太高。
胤禔不能总是等着事情发生再进行处置,从来没有千日防贼,哪怕胤禔做了万般准备,可他不动手,就还是等着挨打……他应该主动出击。
“至于索额图和简王,其实是小问题。”
顾贞观笑道:“若是阿哥想明白了,就会发现这事简单的很。”索额图寻简王,必是有用得着简王的地方,如此一来,胤禔干什么费事儿琢磨他们的想法,他直接给简王找麻烦不就得了。
容若和顾贞观都在等胤禔开口,屋外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雏鸟伸着头等着喂食。胤禔忽然道:“简王原配早逝,只余下一子雅尔江阿……”
雅尔江阿自幼在宫中念书,胤禔和他也算熟人,富尔祜伦和胤祺和他因为年纪相仿,他们彼此更熟悉。胤禔听富尔祜伦说过,因为简王继福晋接连生子,雅尔江阿很不愿意回府。
简王雅布不同于康熙,康熙很在意太子和其他皇子的关系,他们兄弟表面上至少维持着兄友弟恭,彼此没有互相视为仇敌。而在简王府中,至少胤禔能够确定,那位“很会说话”的福晋,不会喜欢这个原配留下的遗子。
多占地方,多烦人啊,明明雅尔江阿的生母嫁给简王两年就死了。这十几年来都是博尔济吉特氏为简王府操心费力,是她左右周旋,承担主母在宫中和旗下的责任。
可等雅布咽气,她和她的儿子得到的东西,和雅尔江阿根本没法比。
从几岁到十几岁,雅尔江阿恐怕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他才不愿意回家。甚至抱怨给了富尔祜伦知道……这也说明一件事,简王府这对父子之间,恐怕也有隔阂。
这可真是棒极了。
七八岁讨狗嫌,这个说法不管是民间,亦或是帝室都是成立的,这是一条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法则。畅春园里的皇子们虽然不至于踢天弄井,翻天覆地,但他们也不少折腾。
游水的时候扒裤子玩啊—也不知道他们和谁学的,背书的时候给背书的人做鬼脸,或者给哥哥的座位底下放石子儿。
后面是老十四对他亲哥老四干的,现在胤禔正在围观四阿哥追逐殴打十四阿哥,兄弟俩哇哇大叫,鸡飞狗跳。
“和你福晋还好?”胤禔笑问富尔祜伦,小纯王没有差事,仍旧是在内廷读书。
富尔祜伦白净的脸通红:“咳咳,挺好啊!都挺好的。”在胤禔戏谑的笑容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被后面摸过来的胤祺猛地扑到草地上“怎么了,聊媳妇呢!”
“去去,没结婚的毛孩子不准问。”小纯王老大不客气的将胤祺摔下去,然后听五阿哥叨叨:“你就比我大俩月,装什么大人,抓你抓你。”挠痒痒俩人在草地上滚了一身的草。
胤禔就笑着看他们闹,而雅尔江阿就在另外一棵树下,坐在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胤禔刚要走过去,小太监过来传旨,皇上叫所有皇子都去清溪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