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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琴从来没有过那种想法,但胤禔今天和她谈的问题,与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皇后有那么一瞬间想到,苏日格因为是女儿,所以天然的丧失皇位继承权,却又因此而获得信任,可能得到极大的名誉和荣耀—除了弘晗之外,或许她的弟妹永远无法企及。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不公?
但那只是一个念头,它一闪而过,道琴也没有深究,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胤禔说的问题吸引住了。关于修书,关于苏日格的安排,关于明年出孝之后,皇后需要做的一些事情。
“这事朕必须和你说,”胤禔也不在回廊上绕圈了,而是坐回道琴的对面,认真道:“明年出孝之后,你给咱们弘晗挑媳妇的时候,也得给弘晰、弘晋哥俩选俩个合适的姑娘。”
“这个合适……”道琴脸上挂着奇妙的微笑,“得多合适?得寿,我是说弘昪,那孩子的福晋是先帝选的。弘晰、弘晋哥俩的媳妇,是能超过大嫂的出身,还是不能。”
夫妻俩说话就一点好处,没必要藏着掖着,完全可以摊开聊。
胤禔也不是心血来潮想起苏日格的安排,和侄儿们的婚事。他每隔半月,都会将自己的心腹爱臣,或者南书房学士,看好的翰林学士等等叫到园子里来说说话。
自打胤禔继位,纳兰家整体都在保持低调,明珠、容若两代家长,在帮助胤禔渡过康熙骤然离世那段时间之后,就一概躲了起来,躲在自怡园写诗作文,日子倒也惬意。而成德、揆叙,经常会见到胤禔。
还有明珠,他虽然辞官多年,但如今纳兰氏成了外戚,在奉纳兰氏为皇太后之后,过了康熙热孝,胤禔就下旨追封皇太后父祖、并恩封明珠为一等承恩公。
作为公爵,明珠老大人除了可以在京郊,近距离探望妹妹,自然也会经常见见外甥。如今的明珠已经很少给胤禔什么建议了,但前些日子,舅甥俩闲聊的时候,明珠提了出一件事。
起因是胤禔说起了对胤礽诸子的安排,起先明珠舅舅还捧着热茶,满脸笑容的听着,但最后却渐渐严肃起来。“皇上,说的是效法广略贝勒褚英之例?”
“对啊,既有前例,朕那么做亦无不可。胤礽的孩子,朕也可以用嘛。”
明珠却摇摇头:“皇上,这么比,与而今形势已经不太合适了。”
“这话怎么说的。”胤禔一时竟然愣住了,“朕不苛待他们,舅舅以为,有什么不妥吗?”
“皇上,本朝的前例,父犯罪,不会妨碍其子的任用。所以,广略贝勒的长子,能够封为安平贝勒,三子便是庄谨亲王尼堪。如今弘昪阿哥、弘晰阿哥,能封为亲王吗?”
“纵然可以……”明珠老了,也的确是为了胤禔打算,他道:“一个是先帝长孙,还有个同母弟,皇上,这恐怕会有后患。为了皇室骨肉亲眷和睦,还请皇上慎重啊。”
时代已经变了,以褚英为例当然可以,但后面会引发的震动,让胤禔回想起起记忆中模糊的印象:似乎雍正封了废太子为亲王,又令其子袭爵,最后这个爵位还是被乾隆给削了。
明珠舅舅说的有道理,不管“理亲王谋反”是真是假,在政治环境已经变化的情况下,给弘昪兄弟封爵的事情都该更慎重。
胤禔也是思考再三,最后才做了决定,和道琴打招呼,让她注意为弘晰、弘晋择妻。所以,面对妻子的问题,胤禔马上就给出了回答:“弘晰的媳妇,有公夫人品格就行了。弘晋嘛,起码姑娘配得上贝勒。”
“……这好吗?”道琴有些担心,她担忧的是丈夫的名声,“弟弟的爵位反在其兄之上,还有弘昪呢?弘晋若是贝勒,难道他,皇上真的要封他王爵?”
“不,我只会用弘晋,他的爵位不会高过弘昪,但如果日后他立下大功,谁知道呢。”
就在这个夏日,胤禔将未来很多年的大致策略都定了下来,哪怕出现了噶礼案,也没有影响皇帝的判断和对未来的规划。而在夏日过去之后,胤禔就开始为会试定题目了。
他连着拟了十几个题目,等到会试当天,自己独自在清溪书屋抽签决定,然后亲手将试题封好,交给了御前大臣班第,御前侍卫富森等人,让他们前往会试考场,将试题交给阿拉木和揆叙。
现在元起年间的第一次科举考试已经进入了尾声,但重头戏还没有来……殿试,才是科举的终点。而殿试的题目,也往往被视为皇帝对朝局的暗示,和他的政治宣言。
现在摆在胤禔面前的问题就是,他有那么多问题亟待解决,但哪些才是可以在元起年初次科举、海内瞩目的情况下,摆在人前讨论的首要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汪士铎堪称晚清版的“灭霸”,他的观点就是朝廷必须控制人口,不惜任何代价,通过任何手段,将人口数量维持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第255章 皇帝的烦恼(完)
“中立而不倚, 强哉矫义。”
“夫课吏者,督抚之责也,务为姑息,必长废弛玩愒之风;稍涉苛求, 又非为国家爱惜人才之道。何以励其操守, 作其志气, 策其不逮, 宥其过愆, 使群吏承风率教, 鼓舞奋勉, 以奏循良之绩欤?”
“乃海内之士, 或驰骛于声华, 或缘饰于巧伪,而乔野朴鲁之质,又拘迂固陋而无适于用, 将欲使之洗涤积习,相与进德而修业, 其何以渐摩陶淑,因材造就, 以储誉髦之选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