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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胤禔当年那么鸡贼,也是抱着自己做初一,道琴做十五这样的念头,而不是开始就让福晋围着自己磨合。两口子过日子,要想不吵架、没有芥蒂龃龉,总得学会退一步。
别说对福晋这种枕边人,就是对朝廷大臣,也不能擎等着大臣靠过来,你得先递出橄榄枝啊!希望现在让弘晗明白这一点,还不算晚。
胤禔过去还担心他们府里环境太单纯,让孩子们观察其他叔叔府上的环境,谁知道等他们长大了,不仅没有单纯好骗,反而架子十足等别人顺着他们的意去打磨自己。
还是要让他们多看看世情,免得一个个都成了小傻子……也不知道弘昱怎么样了,他应该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那边了罢?
皇帝在思念儿子,不成想又有人来请见,秦吉了一脸苦色,进来请旨:“主子,孙文成、李煦早就回京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觐见,递了半个月牌子了。”
这俩织造到底是让皇帝的二舅哥索伦图从江南“礼送”回京,主要是说李煦,交接的时候拖拖拉拉,不愿意回来。孙文成还算配合,只有李煦,李家全家干脆让索伦图押送上车,一路上都没准他们随意走动。
活脱看押牢犯似的。
孙文成心有余悸,这摆明了是皇上对这位国舅爷有所交代,他才这么肆无忌惮……不过看他对自己还算客气,想来也是皇上的圣意:安分守己可保无虞。
等到了京城,李家面临的就是全家财产七零八落,就差被国舅爷把底裤给扒干净。孙文成过府探望的时候,李煦躺在床上病病歪歪,拉着孙文成的手道:“如今子清我那老妹婿离得远,估摸着日后他也难说下场,咱们老哥俩可得互相照应些啊。”
“我都……那么效忠皇上了,皇上可得给我留条活路。”
孙文成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劝,只道:“索国舅只是,唉,如今还说什么呢。等皇上回来,咱们还得谢恩呢。老哥哥,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和皇上拧着来。”
“我还哪敢啊!”李煦满脸苦涩,“你瞧瞧我这全家老小,我这是为了求生啊!”
畅春园里,李煦和孙文成站在外头的时候,还心情激荡了一下。过去他是这里的总管呢。只是等里头的总管太监出来带他们进去的时候,李煦回过神来,先帝已经去了,这里已经换了主人。
该认清现实了,少主子变成了正经主子,而自己曾经和八贝勒勾搭。皇上不追究,不把自己扒层皮就是恩德,否则一个奴才在老主子还在的时候,就……背主啊!
李煦这会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曹寅曾经说过“咱们不过是皇上家奴”这种话,那人最讨厌这一套的。那会也是提醒自己罢了,要明白,奴才的命在主子手里,才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皇上,奴才在苏州织造任上,曾经有不当之举!”
俩人刚跪下请安毕,孙文成还没抬头,就被李煦这一嗓子吓得又把头低下了,正好顺着眼神看过去,这老兄疯了罢!
岂不知,李煦玩的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豁出去赌一把当今不会轻易的把先帝老臣怎么着。他自己给皇上递梯子,盼着皇上小惩大诫罢!
李煦想什么,胤禔不知道,但这没什么打紧,他本来就是要处置李煦。如今李煦这么说,他干脆顺水推舟,“孙文成暂且等待吏部发文,朕还要用你。至于李煦,你知道自己有罪就好,来人,将李煦带走关押!”
“……”李煦傻眼了,他们这些天子家奴太清楚皇上处置人的门道了,有气当场发出来还是好的,就怕这样拖着不管。皇上拖的起,他们拖不起!可他更不敢抗辩,眼见着皇上不待见他,他不敢赌了。
孙文成浑身发抖,胤禔走下来扶起他,脸上还挂着笑:“皇考是信得过你的,朕也信得过,盛京那边需要个老成人安排些事情,这差事朕就交给你了。你是老人,该知道怎么办,至于亏空案,朕自然追责李煦,你亏空不大,就不必多想了。”
“皇上恩典,奴才都明白。”好歹保住性命,这比什么都要紧,孙文成看着老朋友如同死狗一样被拖出去,心里松了口气。皇上打掉一个李煦,让自己滚去关外,曹寅留在江南继续卖命,估计不会追责他们了。
等到数日之后,张英出殡当日,皇长子弘晗奉命过府赐谥,天子所选,亲笔所书的“文端”二字,被张廷玉从弘晗手里接过来,仔细摆在了灵前。
“汗阿玛还叮嘱我,务必要替他在灵前燃一柱清香,聊表心意。”
这算是弘晗第一次和朝臣,这么打交道,在办完差事之后,与大臣说话就算是私人身份了。弘晗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张廷玉道:“皇上还说,廷玉于文字参赞上,朝中无人能及。只是家中遭遇大丧,老学士去世,只好令你丁忧。”
“这是皇上成全臣的孝心。”张廷玉起身朝着宫中方向叩拜,起身之后又欠身向弘晗道谢。弘晗就道道:“尔家中大丧,我办完差事,也该回宫缴旨。”
“阿哥春华毓德,臣家中如此,亦不敢留您久坐。”俩人客套完,这才浩浩荡荡一帮人,将皇长子送出了门。
畅春园里,胤禔又开始了另一轮人事安排,当初临时凑数的,临时补缺的,如今也都该换换了。还有盛京,既然打算在那里开始武器研究以备军用,更要慎重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