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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准噶尔汗国, 自数年前被胤禔抽回去之后, 这几年都安生了不少。有道是, 内政军事思想只能三选二, 胤禔倒是得天独厚, 在稳步的三项并进之中。
现在他有点明白, 为什么对清朝的认同度在乾隆时代达到了高峰,除了习惯了,实在是军事成绩亮眼。与中原失联九百余年的地方被收回, 前朝丢失的疆土还能收回,那个时代的人多少会有些与有荣焉。
乾隆通过对官僚和地方地主的高压控制, 过度的基层官吏投入,来维持对帝国的绝对控制。每一个大臣都是他手下的棋子, 固然他做不到如臂使指, 但棋子不听话, 他马上可以将棋子砸碎换上另一个。
但胤禔没法采用同样的手段将一个农业帝国整个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因为那样做, 在强有力的统治者衰老之后, 又或者继承人能力不足的时候, 整个帝国都会失去控制。
到时候,白莲教和天理教之危就在眼前, 胤禔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丧尽,那可真是死不瞑目了。为了保障自己的成果不被毁掉,胤禔能做的,也只有尽量为弘晗上各种保险,另外给儿子多多加码,让他对国家有个方方面面的了解;让他独当一面,能有足够的控制力。
但弘晗也只有一个人,所以胤禔想尽办法帮他安排帮手,为他储才,让弘昸跟着弘晗学办差,还有纯王家的广延、广绪兄弟。
这俩孩子都不小了,尤其是广绪,这孩子是次子,将来爵位不会很高。胤禔思来想去,正好借着最近安王华屺死了的机会,清算了安亲王岳乐的“罪过”,这种事康熙朝也干过,原本大家没当回事。
但皇帝显然不打算轻轻放过,他干脆的褫夺了岳乐一系子孙的继承权,停了安亲王一系的继承。正好,安王一系的佐领,被胤禔分出了足够的份额,趁着广绪要成婚的当口,将足够郡王份额的佐领都给了他。
这一拉一打,胤禔尤嫌不足,赶上胤祉的古今图书集成付梓刊印,武英殿版本呈送御前的时候,为了表示胤祉门下孟光祖到处乱跑那事已经时过境迁,皇帝突然下旨褒奖诚郡王。
“诚王实乃宗室学者,朕褒奖其治学之功,决定晋封其亲王!”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诚郡王胤祉夹着尾巴过日子已经有几年了,他阖府上下居然只有一个弘曚在皇上跟前还有些体面,就连世子弘晴如今过得也不是很舒服。
弘晴早两年就成婚生子了,却没有差事,只有个世子空头衔,白拿禄米而已。他已经快二十的人了,却还得想方设法的继续留在宫中读书,可读什么呢?
要让弘晴做学问,他没有胤祉那份耐性,他倒是想沾些旗务,可皇上压根没打算用他们这些宗室子弟。唉,早些年还觉得皇上登基,一定会善待宗室……
结果呢?
简王和信郡王军前怄气,前者一个跟头翻下去,直到现在简王府都没能翻身,而后者有那个军功还不如没有,一个“无能”的考语算是贴在信郡王脸上了。
当时卷进去的十三叔、十四叔还在“以观后效”,十三叔从上次南巡开始似乎转运了,听阿玛说是四叔帮忙在皇上跟前斡旋,而十四叔还在府里无人搭理。
九叔带着胤字辈和弘字辈的弟弟侄儿去军前,一直走到了商人们要离开朝廷地界的地方……他们也是吃了苦的!
结果呢?
如今那个外藩度支衙门,如今宗室里只有一个九叔在里头,还有就是胤禄、胤礼这样的小叔叔们。
就算弘曚有体面,也是府里的体面,但自己呢?
弘晴心道,难道我这一辈子就要无所事事,做个闲散宗室了?少年时的雄心壮志就此沦落,难道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吗。
带着这股愁绪,就连参加弘昱、弘昸成婚典礼的时候,弘晴都有些没精神,更让他心里不是滋味,是弟弟弘曚被皇上点为二贝勒婚事的赞礼之一,叫他带着侍卫们在新房外头唱吉歌。
弘曚还没成亲呢……
已经水涨船高成为亲王世子的弘晴想着,身后却忽然有人喊他:“堂兄怎么不饮酒了?来来,我兄弟再喝一杯!”
三贝勒弘昸笑容可掬的站在弘晴身后笑道:“还未贺三叔晋爵,堂兄日后一个王爵是跑不了的!”
“三贝勒这是笑我,日后的事情,还难说呢。”
弘昸似乎对这番发言心有戚戚,两个人默契的碰了下酒杯,弘晴又道:“还要贺三贝勒也要成婚了,听我阿玛提过,如今年家深得皇上看重,三贝勒有福气。”
“……堂兄何必如此客气,咱们打小一起长大的,如今堂兄一口一个三贝勒,倒叫弟弟无所适从了。”弘昸笑道:“福晋的二哥将要从西南回京述职,婚前我还要去他们府上,亲戚间也要认识一下。堂兄年长于我,又已经成婚,若是有时间,不妨陪兄弟同去?”
“那自然是好的!”年家就算不是炙手可热,也是简在帝心,弘晴自然是高兴的应下了。他也隐约感觉到,这个小堂弟,对自己这桩婚事,似乎有些非比寻常的重视。
他又叹道:“朝廷自有制度,我不过一闲散人,自然要客气些……唉,你们都比做兄长的强多了。”
弘昸的确很重视自己的婚事,偶尔他会奉命跟着长兄弘晗办差,但身在御前,大多数时间他都能侍奉皇父膝下。年氏兄弟简在帝心,弘昸心知肚明,所以他这桩婚事,的确是阿玛对他的格外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