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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节

      私德有亏居心叵测的二皇子,根本不配为储君。同为嫡出的六皇子,自然就能加重分量。
    裴皇后心念电转,很快做出决定“该怎么做,本宫心中有数。”
    眼神交错间,程锦容已明白了裴皇后的决定,心中暗暗舒出一口气。
    若应对得好,坏事也能变成好事。别的姑且不论,就说元思兰,这回一定逃脱不了天子的怒火。
    回了保和后,裴皇后独自去见了宣和帝。
    事涉寿宁公主,程锦容不宜在场,很快退了出去。
    一个熟悉的影靠拢过来“阿容。”
    都在御前当差,就有这等好处。每能见面不说,还能时不时地窥着机会凑到一起,说上几句话。
    程锦容心中惦记独自面圣的裴皇后,没什么心闲话,随口嗯了一声。
    出什么事了
    贺祈锐利的目光在程锦容的脸上打了个转,浓眉微挑“你刚才随皇后娘娘去了长乐宫”
    程锦容点点头,若有所指地说道“此事和寿宁公主颇有关联。皇上不知会何等震怒想来,今晚宫中又要不太平了”
    贺祈心绪敏锐,瞬间脑海中闪过数个猜想。很快,一个令人震惊的猜想跃然于脑海。
    贺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程锦容“她怎么能这般蠢钝”
    是啊,就是这么愚蠢
    程锦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娘娘和六皇子下少不得被牵连。”
    贺祈脑子转得飞快,低声吐出三个字“二皇子”
    程锦容眉头略略舒展,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短短嗯了一声。
    就这短短片刻,保和内已传出了异样的声响。
    贺祈常年习武,耳目灵敏,在听到内传来的声响时,飞快地冲程锦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避得远一些。然后,贺祈迅速迈步进了保和。
    宣和帝确实怒不可遏。
    贺祈迈步进,就见奏折被扔了一地。宣和帝犹如暴怒的巨龙,须发怒张,目中闪着骇人的怒火。
    裴皇后红着眼,一脸自责地跪在宣和帝面前“臣妾教导无方,请皇上治罪”
    宣和帝重重地喘口气,脸上涌起异样的红潮。这是宣和帝愤怒至极点时的模样。
    上一回宣和帝露出这副模样后,有两个内侍被活活杖毙。
    熟知宣和帝脾气的赵公公等内侍,都是头皮一紧。
    “贺祈”宣和帝冷冷道“去二皇子府一趟,令二皇子立刻进宫来见朕。”
    贺祈沉声领命,退出外。
    宣和帝又看向赵公公“你现在就去钟粹宫,宣郑皇贵妃前来。”
    赵公公恭声领命,迅速退下。
    宣和帝没有再出声。
    保和内的气氛却未散开,愈发紧张凝滞。就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令人窒息的威压,就如巨石临顶,随时会落下,砸得人粉碎骨。
    裴皇后依旧跪在地上。
    宣和帝似未看见一般,并未令裴皇后起。
    二皇子住在宫外,一来一回至少也得两炷香时辰。郑皇贵妃从接到口谕的那一刻就立刻迈步前来,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裴皇后刚从长乐宫里出来,消息还没传到郑皇贵妃耳中。赵公公又是出了名的口风紧,也因此,郑皇贵妃在迈步进保和之前,什么也不知道。甚至心里存了几分希冀,脚步还算轻快。
    直至迈步进了保和内,看到满地狼藉,看到裴皇后长跪不起,看见宣和帝沉至极的脸孔,郑皇贵妃才知大事不妙,心里倏忽一沉。
    能在宫中得宠多年,郑皇贵妃对宣和帝的脾气自是熟悉。她来不及多想,立刻跪下请罪“皇上息怒,臣妾有罪。”
    宣和帝盯着郑皇贵妃,测测地问道“哦朕一言未发,你就自承有罪看来,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装着毫不知,然后等着朕发现,怒责皇后,迁怒二皇子六皇子。是也不是”
    一连串的指责,听得郑皇贵妃心惊胆寒,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宣和帝一眼。
    这一瞬间的反应,根本瞒不过宣和帝。
    寿宁公主和元思兰苟且一事,郑皇贵妃果然知道。
    第三百七十章 惊涛(一)
    宣和帝怒极反笑:“寿宁所做的事,你果然知道!”
    宣和帝脸上在笑,目中却满是寒意和杀气。
    郑皇贵妃整个人如侵寒冰,在宣和帝可怖的目光下瑟瑟发抖:“请皇上息怒,听臣妾解释。”
    换了普通嫔妃,此时什么也别说了,直接拖下去,一杯毒酒灌下了事。
    眼前的郑皇贵妃,到底曾得宠十数年,生育了大皇子四皇子。宣和帝冰冷的目光落在她惊惶苍白的脸上,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郑皇贵妃心中阵阵发寒,颤抖着说道:“皇上前去皇庄,臣妾未能同行,心里一直十分惦记皇上。宫中琐事,确实不及往日上心。”
    “臣妾不敢瞒皇上,寿宁公主和未婚夫婿来往频繁密切,臣妾也有耳闻。可臣妾想来,他们两个反正已定了亲,便是亲近些也无妨,所以也没放在心上。便没送信给皇上,以免扰了皇上清静……”
    一方玉石纸镇重重砸在了郑皇贵妃眼前,咚地一声,玉石纸镇被摔成了几块。虽未真正砸中郑皇贵妃,也和直接砸中没什么两样了。
    郑皇贵妃呼吸一窒,面色惨白。
    “郑氏,你在打什么主意,朕心里清楚。”
    宣和帝面色寒冷如冰,吐出口的话语像在冰天雪地里冻过,冷得人从骨子里生出寒意:“你想的原本也没错。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情,寿宁做出什么丑事来,总怪不到你头上。”
    “你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坐收渔利。你果然打的好主意!”
    郑皇贵妃身体不停哆嗦:“皇上,臣妾没有这个意思……”
    宣和帝冷冷地打断她的辩白:“你没有想过,寿宁是朕的女儿。她出了什么事,朕这个做父亲的,会是何等难堪和痛心。你心里只有自己和两个儿子,根本没有朕!”
    郑皇贵妃再也撑不住了,悔恨自责的泪水顿时涌出眼眶,以膝盖跪着前行:“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臣妾心里只有皇上啊!这次是臣妾失责,一时糊涂。可臣妾从未想过以此事来谋算什么,求皇上明察啊!”
    郑皇贵妃满面忏悔,满眼泪水,跪着哀求。
    宣和帝面色铁青,不见半分动容。
    ……
    跪在一旁的裴皇后,一直默默无语,此时忽地张口为郑皇贵妃求情:“皇上,此事和郑氏确实没太多关联。臣妾才是寿宁的亲娘。皇上要怒要罚,都该由臣妾领受。”
    郑皇贵妃大概是被恐惧冲昏了头,竟也跟着附和了一句:“是啊,臣妾冤枉啊!”
    话一出口,顿时后悔不已,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果然,就见宣和帝一声冷笑:“你冤不冤枉,自己心里最明白。皇后病弱多年,朕一直将后宫交于你手中。现在看来,朕是瞎了眼盲了心,将一个心思恶毒居心不正之人捧到了不该有的位置。也令你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来人,传朕旨意,立刻削去郑氏皇贵妃之位,降为婕妤。幽禁钟粹宫,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钟粹宫探望。”
    皇贵妃是众妃之首,离皇后一步之遥。婕妤却在妃位之下。以后宫品阶来论,这是连降了三级!
    郑皇贵妃……不对,现在该改口叫郑婕妤了。
    郑婕妤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这么一直跪着哭着。
    宣和帝不耐再听她哭泣辩驳,挥挥手。赵公公立刻领命,去宣了两个宫女进殿,将新出炉的郑婕妤“扶”了出去。
    裴皇后跪了半个多时辰,此时早已膝盖发麻,几乎连知觉都没了。全仗着过人的自制力硬撑到现在,苦笑着轻叹:“一切都是臣妾的过错。皇上要罚就罚臣妾,这般责罚郑氏,臣妾委实心中难安!”
    宣和帝还在盛怒中,根本听不进这些,也没让裴皇后起身:“谁是谁非,朕心中清楚的很。谁也别想蒙蔽朕!”
    郑皇贵妃就是生出了“蒙蔽天子”之心,所以才会受此重罚。
    裴皇后心中十分快意,面上却露出羞惭自责的神情。
    就在此时,贺祈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启禀皇上,二皇子殿下已至殿外。”
    宣和帝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宣他进来。”
    很快,二皇子便迈步进了殿内。贺祈什么都没说,不过,二皇子已经猜到了一些,一路提心吊胆思索着要如何撇清辩白。
    可没想到,宣和帝根本没给他机会。
    他刚进了保和殿,几份奏折便飞了过来,重重地砸在他的头上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宣和帝的一声怒喝:“孽障!给朕跪下!”
    ……
    保和殿里的动静,隐约传出殿外。
    守在殿外的御前侍卫们,神色间隐有几分异样,不时对视一眼。
    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郑皇贵妃哭成了泪人一般,被扶走了。现在又换了二皇子,刚进殿就被天子怒叱。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朱启珏悄悄凑到贺祈身边,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贺祈瞥了朱启珏一眼:“有些事,你还是别打听为妙。”
    朱启珏:“……”
    懂了!
    如果是朝中大事,迟早会传到各人耳中。不能打听的事,当然是宫闱丑事了。知道这等事,可没什么好处。
    朱启珏识趣地闭上嘴。
    站在不远处的裴璋,此时也是一脸凝重。
    郑皇贵妃如何倒霉,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可事情牵扯到二皇子,由不得他不关心。殿内宣和帝的怒叱声越来越高,听得人心惊肉跳。
    裴璋故作不经意地走了过来,低声问贺祈:“皇上为何宣召二皇子殿下?”
    两人一同进宫当值,论亲疏论血缘,他还胜了贺祈一筹。可如今,宣和帝对贺祈信任器重,远胜过他。
    他心里再不甘,也得承认这个事实。
    贺祈扯了扯嘴角,淡淡说道:“等二皇子殿下出来,你问问殿下,就什么都知道了。”
    裴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