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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节

      ……
    回府第一件事,先去给太夫人请安。
    太夫人近来诸事顺遂,心情极佳。脸上的皱纹都浅了许多,满面红光,笑声洪亮。拉着程锦容的手笑道:“皇上和娘娘真是宽厚仁德,体恤你们小夫妻。”
    程锦容笑着应道:“祖母说的是。”
    每隔五日就能回府一晚,实在不错了。
    宣和帝不会这般细心体贴,那么,细心体贴周全的那个人,一定是裴皇后了。
    裴皇后对程锦容的青睐喜爱,人尽皆知。可只有亲自领略,才会惊叹这份“眷顾”到底有多浓厚。
    胡乱探询宫中之事是大忌,太夫人并未多问,只闲话几句,叮嘱程锦容安心当差。
    太夫人眼角余光一掠,瞥到贺祈眼巴巴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暗暗好笑:“罢了,你们夫妻小别,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晚饭也不必过来了。”
    程锦容正要说什么,贺祈已经抢着应了:“就听祖母的。”
    程锦容:“……”
    程锦容面颊微红,不着痕迹地瞪了贺祈一眼。
    贺祈咧嘴一笑,当着太夫人的面就挽起程锦容的手:“小别胜新婚。祖母体谅我们,我们夫妻就领受祖母的美意了。”
    太夫人开怀一笑。
    程锦容忍无可忍,啐了贺祈一口。
    贺祈拉着程锦容的手,回了院子。闻讯等在院中的紫苏,满面喜悦地迎上前来。还没等行完礼,贺祈就扔下一句:“我和少奶奶要独处,都在外面候着,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惊扰。”
    紫苏:“……”
    程锦容脸上红晕深了一层,嗔恼不已:“贺祈!”
    紫苏以袖掩嘴,低笑不已。
    ……
    小别胜新婚。
    夫妻两人一独处,就是一个多时辰。
    紫苏早已令丫鬟们都退得远远的,免得惊扰了主子。直至天黑透了,贺祈和程锦容才露了面,传了晚膳。
    程锦容脸上如涂了一层胭脂,格外妩媚娇艳。
    贺祈将布菜的活儿都抢了去。紫苏无用武之地,只得站到了一旁。
    贺祈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放入程锦容的碗里。然后,他有些惊讶地发现,程锦容竟是每样菜都吃了一两口:“阿容,你真是半点都不挑食。”
    谁能没点喜爱偏好?
    就拿贺祈自己来说。他是无肉不欢之人,蔬菜瓜果类的菜肴,根本没人往他面前端。
    程锦容抬头,冲贺祈微微一笑:“我自小在裴家长大,锦衣玉食,没人亏待过我。不过,我自小就懂事听话,从不挑食。”
    短短几句话,听得贺祈心疼又心酸。
    没了亲娘,亲爹也不在身边。裴家再好,她也是寄人篱下。说话行事总是要多几分小心。
    “阿容,”贺祈凝视着程锦容,低声道:“你现在已经有家了。我是你的夫婿,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你想说什么做什么,只管说只管做,不必有任何顾虑。”
    程锦容心头一热,鼻间微酸,轻轻嗯了一声。
    用了晚膳,两人又去沐浴。
    这一洗,又是一个多时辰。
    程锦容腰腿酸软,全身无力,被贺祈抱着出了净房,一路抱到了床榻上。
    也不知是被热水蒸腾,还是别的缘故,程锦容脸颊都红透了。她躺在床榻上,狠狠地拧着贺祈腰间的嫩肉。
    一脸餍足自得的贺祈,被拧得直抽凉气。
    亲昵嬉闹片刻,两人才相拥着说起了宫中事。
    “皇上已经松口,很快就会令你进宫当差。”程锦容低声道:“不出十天半月,就会下旨。”
    贺祈低低笑道:“还是岳母心疼女婿。”
    程锦容失笑,伸手刮了刮贺祈的厚脸皮:“谁心疼你了?”
    贺祈挑眉一笑:“是是是,岳母疼的人是你。怕你思夫成疾,所以才在皇上面前为我求情……”
    听到思夫成疾四个字,程锦容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过了片刻,程锦容又低声说起了寿宁公主患上怪症一事。
    贺祈笑容一敛,思忖片刻,问道:“阿容,寿宁公主会不是在装病?”
    第五百一十八章 回宫(一)
    程锦容白了贺祈一眼:“真病装病,怎么能瞒得过大夫?”
    这倒也是。
    程锦容前世便是闻名边关的神医,杜提点行医数十载,更是经验丰富。寿宁公主是不是真病,逃不过这对师徒的利眼。
    贺祈忙为自己的失言赔不是:“对不住,我这是有眼不识泰山,一时胡言乱语。请程神医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程锦容轻声笑了起来:“油嘴滑舌。”
    贺祈“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程锦容:“尝过当然知道。”
    贺祈低笑一声:“那一定是你尝错了。”
    又过了许久许久。
    幔帐里传出两人的低语声。
    “寿宁公主做了许多错事,不过,生了这等怪症,皇上也心软了。令人接了她回宫,又命我和师父为她看诊治病。”
    “师父一直想告老致仕。我本来已经将张口,将为寿宁公主看诊一事揽到了身上。没想到,师父又改了主意,要继续留在宫中。”
    “这样才算有些做师父的样子。”贺祈不以为意地接了话茬。
    程锦容笑着轻叹一声:“当日他收我为弟子,确实有他的私心。我拜他为师,也是为了借着师徒名分,早些随他进宫当差。各有所求,不必苛求什么师徒情分。”
    “这两年来,我也时常以师父为挡箭牌。相处日久,总有几分师徒情谊。这一回,他告老致仕离宫回乡,我不会失望,也不会怪他。不过,他不肯走,选择留在宫中。我心里也是高兴的。”
    有杜提点在宫中,遇事就便利多了。
    贺祈想了想,也笑道:“他有这份心意,你就领他的情。日后,你也同样以弟子之心待他就是。”
    程锦容笑着嗯了一声。
    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相处而来。彼此体谅,彼此包容,彼此理解,彼此支持,这样的情谊才会越发深厚。
    两人偶偶私语,一直到了半夜才睡。
    隔日五更,程锦容便得起身进宫了。
    贺祈依依难舍,将程锦容搂在怀中舍不得松手。
    程锦容心中也觉不舍,伸手搂住贺祈的脖子,抬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过几日我就回来。”
    贺祈先是点点头,然后露出幽怨的怨夫嘴脸:“这才刚成亲,我就要独守空房了。”
    程锦容轻笑连连,安抚地再亲一口,这才起身下榻。
    ……
    从这一日过后,程锦容每隔五日回府一晚。
    贺祈每隔三天就上一份谢罪折子。没出半个月,宣和帝果然下旨,令贺祈重新回宫当差。
    平国公府上下,俱为此这个好消息振奋不已。
    便是贺凇,也叫贺祈进了书房,笑着说道:“此次你能这么快就重回宫中,锦容从中出力良多。”
    御前当差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像程锦容这般日日面圣且对天子有影响力的,却是少之又少。再得裴皇后眷顾的,更是绝无仅有。
    此时,贺凇也忍不住为贺祈庆幸:“三郎,你果然娶了个好媳妇。”
    高门大族联姻结亲是常事,彼此同气连枝,互相之间有个照拂也是常事。可娶程锦容过门,带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贺祈听着这话,微微有些刺耳。
    他看着贺凇,淡淡说道:“二叔,我娶阿容,只因为我喜欢她这个人。和一切身外之事无关。”
    贺凇也不介意贺祈的冒犯,随口笑道:“你娶了心爱的姑娘,我们贺家有了一个做天子太医深得圣眷的儿媳,又不矛盾。更没人会因此质疑你的真心。”
    贺祈:“……”
    他确实有些反应过度了。
    贺祈哑然片刻,张口向贺凇道歉:“二叔,对不起。我刚才说话失了礼数分寸。”
    贺凇毫不介怀,爽朗地笑了起来:“叔侄两人说话,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哪有这么多礼数分寸的计较。”
    贺祈看着眉眼舒展笑容满面的贺凇,心中也觉欣慰。
    他当日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纵然郑氏犯过大错,到底和贺凇是少年夫妻。有郑氏相伴,贺凇心结渐去,心情一好,寝食皆安,于养病也颇有好处。这些时日,贺凇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二叔,”贺祈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你要养病,不宜劳累。不过,大舅兄也说过,多走动走动,对身体也有好处。”
    “我明日就要进宫当值。五郎六郎两个淘气包,没人督促管教,习武练箭时常偷懒。不如就请二叔,每日去一趟演武场,看看他们两个,指点几句,权当是解闷消遣如何?”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贺凇每日在屋子里躺着,确实气闷。他如今不能骑马射箭,不便用力,不过,眼力还在,动动嘴指点两个毛头小子倒是无妨。
    贺凇欣然应道:“也好。”
    ……
    第二日,天蒙蒙亮,平国公府就开了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