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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雪这么大,你们还敢出去晃荡?”
说话的女孩长的很俏丽,她穿着鹅黄的棉袄, 编着一根大辫子,看起来既利落又精神, 这会儿她正端着一个竹制的笸箩,笸箩里面放着几个淡黄色的大馍馍。
武松听到这话转了下身,他脖子上挂着一顶珠, 额头上戴着发箍,手里提着根禅杖, 一身行脚僧的打扮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相较之下, 李俊的猎户打扮看起来要简单的多。
李俊看向女孩,朗声道:“姑娘,我们也在你家叨扰半天了,是时候离开了。”
女孩挑了挑眉, 把笸箩放到缺了一角的桌子上,拍了拍手走到李俊和武松跟前,她指着屋外道:“别想骗我, 我早看出来你们不一般了, 外面张贴的画像是你们吧?王庆的走狗要抓的人也是你们吧?你们是禁军统领!”
李俊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他轻笑道:“姑娘何出此言啊?我们不过是躲避雨雪的行人而已。”
女孩嗤笑一声,她转身坐到桌子旁,拍着桌面道:“休要骗我,我跟父兄习武多年,以前也常常去兵营里顽,打一照面,我就知道你们是从军中出来的。虽然你们乔装了一番,但是跟外头张贴的通缉画像一比,还是能对比出来的,你们就是乔装进南丰城里的禁军将领。”
李俊眯了眯眼,他们本来打算用五天时间来破坏王庆伪朝廷的军心民意,然后出兵强攻南丰城的,可天不遂人愿,天降暴雪,第一个目的虽然达成了,但两尺深的大雪也阻碍的禁军的进攻步伐。无奈之下,他便决定与武松乔装一番,深入敌人内部打探情况。
本来一切顺利,可在离开南丰城时,武松遇到了一个同在柴进处避过难的江湖人,这人投靠了王庆,还知道武松的近况,于是他们的身份便暴露了。李俊和武松遭到王庆的追捕,一路东躲西藏,从南丰城逃到了和县,再往下跑,他们就要跑出淮西跑到淮东地界了。
见女孩推测出他们的身份却有恃无恐,李俊也不装了,问道:“姑娘很是聪明,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们身份了,为何还要收留我们?告发我们,能得一大笔赏钱,收留我们,可是要同罪论处的。”
女孩冷笑一声:“我父兄是大宋将领,贼寇王庆占领淮西之后,他们不愿同流合污,便弃官回家做猎户。你们也不必试探,我父兄就快回来了,到时候让他们来跟你们交谈便是了。”
武松闻言跟李俊对视了一眼,他们走到女孩身边挨着桌子坐下。两人沉默地看着女孩,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他们等一等便是,若她存有歹心,他们也不会客气。
女孩看出来这两人不信自己,她拿起笸箩里的馍馍恶狠狠地啃了几口,啃完还不解气,瞪着李俊说道:“等你们见到我父兄的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到时候你们要向我道歉。”
李俊笑道:“若姑娘所言属实,李某自然会给你道歉。”
快到傍晚,雪下的小了些,李俊和武松就着雪水吃着自己带的干粮,等他们吃完,就看见一高一矮两个壮汉提着几只野物走进院子。
李俊起身,有意无意地站在了女孩身后,那两人也看见了屋内的情形,立刻警觉起来。
矮一点儿的壮汉喝问道:“你们是何人?”
李俊愣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梁涛大哥?”
“你是……李俊兄弟?”矮个壮汉愣了一下,他摘下帽子围巾,走到李俊身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问道:“李俊兄弟,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怎么青了这么一大块儿?”
李俊将脸上的伪装撕了下来,“这是假的,梁涛大哥,你不是在无为军做团练吗?怎么到这里做了猎户?”
“这事儿说来话长。”梁涛让李俊和武松坐下,开始给他们将自己的遭遇。
“无为小城里有个在闲通判叫黄文炳,是个惯会阿谀奉承的小人,因跟他起了龃龉,遭了算计,被调职到荆南做马军司槽。后来王庆占领荆南,兵马都监是个无胆的,他投了王庆,我不愿与他们为伍,便弃官回家了。”
梁涛很是唏嘘地讲述完他的遭遇,他拉过自己的一双儿女,给李俊介绍道:“这是我的大儿梁玉靖,大女梁红燕,我还有个小女才三个年头,小名阿玉,跟着老妻住在老宅。”
李俊指着武松介绍道:“这是我兄弟武松。”
“知道知道,打虎英雄武松。”梁涛大笑起来,他看了一眼屋外的风雪,起身对李俊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乘着风雪小,我带你们去老宅,让你嫂子给整点好吃的。”
两家人口简单,梁涛的父母已然亡故,他又没有叔伯兄弟,所以一家子加起来,也才五人。梁涛的妻子佘氏长的很和善,她见家里来了客,便按照梁涛的要求整了一桌子吃的,待李俊他们上桌时,她抱着小女儿拉着大女儿去了后堂。
见梁红燕满脸不乐意,梁涛笑道:“让两位见笑了,闺女被我们给宠坏了。”
“不妨事,令嫒很聪明,身上有一股巾帼英雄的气势。”李俊这话不是恭维,他真挺喜欢这小姑娘的,说话做事不扭捏,胆大心细,脑子很灵活。
“你莫要夸她,被她知道了愈发无法无天。”梁涛给李俊武松倒了酒,招呼他们吃东西。酒过三巡之后,他们才开始说起正事。
“南丰城是王庆老巢,早被他建造的固若金汤,要是想从外面强攻进去,一定会耗费很多精力,两位兄弟谋划从南丰城内部突破,恐怕也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