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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南丰城地图还不够,梁玉靖很聪明,他先在城里打听清楚了当初主修宫殿的匠人情报, 再让梁涛用一颗作假的千年人参将那助纣为虐的匠人骗出了城, 他则乘机潜入那匠人的家, 将藏在书房里的宫城图给找了出来。
前期准备工作顺利的不可思议,李俊借着雪光将怀里的宫城图拿出来,他瞄了一眼地图,又看向梁玉靖。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梁涛的妻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精通机关之术,她不仅精通,还将这门学问教给了梁玉靖。
能被王庆请来主持修建宫城的匠人,本就不是泛泛之辈,他的书房机关重重,普通人进去都困难,更遑论找东西了,可这些都没难住梁玉靖,可见其能力。
将图纸摊开,李俊在上面划拉了三个线路,又对斥候们做了几个禁军才能看懂的手势,做完,他对梁玉靖说道:“你在这里等着,倘若街面传来异动,立即撤退。”
梁玉靖点了点头,他年少从军,自然知道遵守军令的重要性。
李俊几人做了几个深呼吸,脚步轻点,瞬间便翻过了三丈余高的城墙,消失在黑夜之中。
南丰城的宫殿是仿照东京皇城建造的,规模没皇城大,但是其精美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李俊在脑中过了一遍行进路线,朝着王庆最有可能的所在地疾飞而去。
逮到那匠人后,李俊他们便对其审问了一番,据那匠人讲,这座宫殿建成之后,王庆最喜在东侧殿饮宴作乐,为此还特意在东侧殿仿做了一个华清池出来。王庆的心腹走狗们平日里会寻些姿色过人的女子,让她们在池子里跳舞,供众人取乐。
李俊潜入东侧殿的时候,那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殿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酩酊大醉的壮汉,还有几个长相猥琐的人抱着女子在做一些不堪入目之事。伪华清池底沉着几个光果着身体的女人,她们面色苍白,早没了气息。
忍住作呕的冲动,李俊顺着大殿横梁,朝侧殿内间飞去。
东侧内殿,王庆袒着胸口坐在金灿灿的龙椅之上,他手里提着一盏金色的酒壶,此时正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酒。
一个白胖男人很是担忧地对王庆说道:“这几天雪大,禁军没有作为,等雪消了,他们肯定要攻城,我们要怎么办呢?”
王庆丢下手中黄金酒壶,醉醺醺地道:“表哥莫急,他们打不进来。”
“怎么不急?他们一旦围困南丰城,待我们粮尽援绝那便危险了。”胖子在大殿里来回走,他看向王庆,试探地问道:“不若弃南丰而走荆南?”
王庆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表哥先退下吧,容朕想想。”
胖子走后,一个女人掀开殿内的挂帘走了出来:“这没胆的范全,居然撺掇官家逃跑。”
王庆挥了挥手,脸上哪还有醉意:“王后莫气,范全虽然胆子小,但他不敢背叛朕,而且他说得也有些道理。”
躲在横梁上的李俊眉头一挑,底下这黑瘦女人就是王庆老婆大虫窝段三娘?刚才的胖子是王庆表亲范全?听他们对话,看来他们之前动摇王庆军心的计划还是有些成效的。
段三娘走到王庆跟前,她皱着眉头道:“官家,之前联系咱们的辽贼不是说要与咱们连手,里应外合灭了那大宋狗皇帝吗?如今怎么还是没动静?只听那狗皇帝的军队在跟西夏争斗,并没有跟辽国发生冲突啊,莫不是辽贼欺骗了咱们?”
王庆皱了皱眉,他起身在殿中央来回踱着步子,“辽人的话不可全信,他们不过是想让我们成为马前卒。如今禁军已压淮西之界,若是辽国在边境发动进攻还好,若是没有,我们就需得自救。”
段三娘勇猛有余智慧不足,闻言,她问道:“要如何做?”
王庆望向殿外,冷声道:“范全不是想弃南丰守荆南吗,就让他做诱饵,带一部分军队朝荆南撤退,你让岳丈和哥哥们准备一下,等禁军被范全引开,我们便出城南下。”
段三娘心有不甘:“真要放弃这偌大的家业?”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暂且保住性命,南下后再夺一块地盘,离东京府远些,东山再起便是。王后放心,少时有算命高人替朕测过命数,说朕有紫微之相,乃是帝王命格,如今不过是一时困境,待朕脱困,一切就会好的。”
段三娘脸上浮起笑容:“我信官家,如此,明日我便将此计划与父兄说上一说,现下夜已深,官家先同我歇息吧。”
李俊躺在横梁上,听完这对夫妻的谈话,再联想一下之前辽使的动作,略一琢磨,便知道辽国的目的了,此事他一定会跟皇上禀报。
外有猛虎,内有恶狼,总有一天,要将它们拔除干净。
东侧殿彻底安静下来,李俊又等了一会儿,直到豪华的伪龙床上传来夫妻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他才飞身而下。
手中的匕首闪着森寒的光,杀意染红了李俊的眼睛。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四更声响起的时候,梁玉靖在宫墙根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这是从宫城里传来的。他的精神瞬间高度集中,额间甚至冒出了冷汗,直到耳边传来一个“撤”字,他才猛地安心下来,斩首计划,成了。
王庆和段三娘刺杀身亡,头颅不翼而飞,禁军不日便拿下了南丰城,王庆手下第一大将杜壆誓死不祥最终死于万箭穿心,金剑先生李助向北逃亡,王庆剩余的手下也抓得抓,死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