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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泽立刻接道, 相当认真。
“不过不是被砸醒, 当时有个蠢货力气用大了, 整个头往旁边飞了一下迎头砸到我脸上, 差点亲到了——”
虞泽的声音弱了下去。
“对不起。”
顾惜朝收回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擦去头颅上的最后一抹石灰后, 用力一扔, 将沾满了石灰的帕子扔到了虞泽脸上。
虞泽不敢躲, 闭着眼缩着脖子, 任由那帕子“啪叽”一声砸到他脸上, 然后没忍住那刺鼻的气味, 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楚留香见状忍不住伸手用力抹走了虞泽脸上的石灰, 虞泽扭头想躲,但是没躲过。
“你轻点, 疼!”
楚留香动作立刻变轻了不少, 虞泽趁机一把拍开他的手,搬着凳子挪到了顾惜朝身旁。
一扭头,看到了顾惜朝高深莫测的神情。
那种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让虞泽不由的心虚起来。
他装模作样咳嗽几声, 问道:“楚留香,这事与你无关吧,何必掺和进来?”
“那十四坛酒,七坛送给了朝堂高官,四坛送给了江湖大侠,三坛送给了文坛翘楚,若另外那几坛酒里装的都是这些东西,那么无疑始作俑者所图不小,若是不加以阻止,到时朝堂江湖都会被波及,我又如何能坐以待毙呢?”
楚留香折扇轻摇。
一脸的大义凛然。
但是他没说出口的是。
他想要调查不假,但是不去找别的友人帮忙,非要扒着虞泽——无非是因为虞泽掺和了进来。
一个会杀人会作诗。
一半腥风血雨,一半风花雪月。
明明自诩冷酷无情,但是有时候莫名心肠还挺软乎的杀手。
而且这个杀手似乎不是要去杀人,而是去掺和进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里去。
楚留香是个不错的朋友,大半个江湖的人都同意这句话——当你向他求助时,他义不容辞;若是你有难言之隐,他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可是对于虞泽,这两句话似乎都成了一纸空言。
楚留香不想看见眼前之人受伤,也不想听他捂着伤口连声喊疼。
所以他厚着脸皮一路跟了过来,丝毫不估计虞泽的臭脸,“体谅”这个词转瞬成了狗屁。
虞泽不知道这一切。
知道后也许会暗喜,不过大概率会嫌弃的看楚留香一眼然后身体力行让他滚。
就如同他现在正打算做的一样。
墨绿的眼里冷冷的,薄唇一张,眼见着就要从里面吐出一连串夹枪带棒的话语。
于是楚留香立刻收了扇子,不待虞泽开口便佯装好奇的问道:“虞泽,你应当是有任务在身,你要杀人,我要查人,若是我的目标同你的目标一致,那么等我问完,你再杀也不迟。如何?”
虞泽不说话了,楚留香这几句话彻底堵死了他的后路。
虞泽不想让楚留香过多的干涉他的事,自然也不能叫楚留香察觉他的真正目的。
楚留香是个多聪明的人?
若是让他知道了,届时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曾经,那些好的坏的、温柔的残忍的,通通将一股脑的展现在他面前。
那时,虞泽便会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赤条条、白净净。
一览无余。
虞泽不喜欢这样。
所以他沉默了。
只能嘴角一扯,讥讽道:“想不到从来不杀人的香帅也会说出这种话。”
“我说过,我只能管好自己,并不会以自己的准则去要求别人。”
楚留香有点无奈。
“更何况玄水楼不杀无辜之人,在一众杀手组织里面口碑也算好的——如何?不若你告诉我你的目标,也许能让我的调查有一些进展?”
楚留香凑过来,笑眯眯的问道。
虞泽抿唇盯着他,一双绿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我不知道。”
他粗声粗气道。
“我要杀的是酿出涤尘的人,只是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我也要查人。”
话一出口虞泽便想打自己一巴掌。
普天之下,有哪个杀手组织会在不清楚目标身份的情况下就给杀手派任务的?
“那便更好了,我要查的也是涤尘——那坛酒在之前的品酒宴上香的不正常,所以我没喝,不若我们一起查,也好叫事情早日水落石出,”楚留香笑眯眯,“这样,可以同我仔细说说这头颅的事了吧?”
“……”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
顾惜朝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突然站起来掸了掸衣摆,笑道:“如今时候不早了,在下有事便先出去了,虞泽,你便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吧。”
怎么尽?
如何尽?
无非是把那些信息挑三拣四的告诉他罢了。
好好一书生,如今几年不见,怎么作风跟胡乱撮合人的媒婆似的?
虞泽对顾惜朝的行为报以最大程度的鄙视。
但是到这个地步了,也不能再继续藏着了。
于是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开口道:“这东西是我从吴云那儿拿到的,这女子现在还不知道是谁,需要仔细查证一番。”
“交给我。”
“不用,只要调查清楚那十四坛酒里面有什么,其余的交给惜朝便好,现在我们还是来说说之前在侯元凌书房内所见之事吧,你可还记得他们二人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