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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只是夜香郎是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此时便有人喊:“大人,夜香郎可不是他,我记得是个满身臭味的汉子啊。这位汉子如此俊美,一表人才的,哪儿哪儿看都不是夜香郎啊。”
    “那你可得仔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燕洵忍不住笑了。
    就有个大户人家的下人,忽然后退一步,惊恐道:“我怎么瞧着,他真是夜香郎来着,模样差不多,难不成是夜香郎的亲戚?”
    “就是啊,谁不知道夜香郎身上臭气熏天,闻着就想吐。”一个五大三粗的哥儿说着,还使劲闻了闻,“这夜香郎身上还香喷喷哩。”
    “我觉得你是看人家俊美,看对眼了吧。”
    “嘿,那得看看他有没有看上我。”粗壮的哥儿还娇羞起来了。
    燕洵笑眯眯,干脆带着镜枫夜离开这个地儿,就让大山在这儿等着,倒是要叫全京城的人瞧瞧,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夜香郎。
    街上人来人往,燕洵的手被镜枫夜攥着,暖呼呼。
    镜枫夜模样俊美,脸上的龙鳞痕迹平添几分神秘和高贵。若是他不遮着脸,寻常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是谁。
    燕洵一直觉得自己模样只是普通,但小幼崽们一直觉得他最好看,现在几乎是见过他的人就都如此觉得。
    “大人,我们这样是否不妥?”能和燕洵单独出来,镜枫夜心中自然高兴,只是街上人来人往,也有汉子和哥儿一块儿的,却没有像他们这样手牵着手走的。
    倒是也有牵手的,只是人家才是几岁的小孩儿。
    “这样挺好的。”燕洵说着,还晃了晃两个人牵着的手。
    偏偏刚走没几步,就突然蹦出来个人,“你们二位光天化日的这样……成何体统,简直有伤风化!”
    镜枫夜立刻就要松开手,燕洵赶忙反握住。
    手掌宽大,燕洵握不过来,只能拽住一根手指。
    “徐良筝?你还没去告我啊。”燕洵笑道,“现在又要说我有伤风化了,你倒是可以去礼部告我试试,指不定礼部就有人看我不顺眼,回头参我一本啥的。”
    “你们?”徐良筝刚才在后面,没看出来这两个人是谁,只觉得俩人牵着手,你侬我侬的,看着十分不顺眼,这才撵上来,准备理论几句。
    看清楚是燕洵,徐良筝心中顿时开始打退堂鼓。
    现下有男女大防,七岁不同席,哥儿和汉子晚一些,也没那么多规矩,寻常哥儿能有许多汉子朋友,汉子亦是。像是王真儿、裴钰儿等小哥儿,能去国子监上学,里头汉子也是不少的。
    只是虽说如此,但当街牵手的,还真没有。
    “这样有什么不妥当么?”燕洵看了眼两个人牵着的手,“你来说说呗。”
    “这……”徐良筝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燕洵往前走了两步,镜枫夜赶忙撵上,心里觉得莫名的舒畅。
    “我现在就能给自个儿做主,燕家人管不着。”燕洵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拽着镜枫夜,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叫周围的人听着,“他是谁,大家都知道,不用我多说。我们两个人之间,很明显我说了算,他不会有任何反抗。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听我的……”
    “我都听大人的。”镜枫夜心中十分高兴,反手握住燕洵的手。
    他的手掌正好比燕洵的手大一圈,可以完全包裹住。燕洵的手有极小的茧子,骨肉均匀,手指甲贝壳一样,十分漂亮,镜枫夜觉得自个儿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你听,这样的汉子,我只是牵着出来,为何不可?”燕洵反问徐良筝。
    为何不可?当然不可。
    徐良筝一直以为自个儿能言善辩,无理也能讲三分,此时却不知该说什么。这个燕洵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分,心思狡猾不说,竟然还如此能胡搅蛮缠。
    “我们啊,是因为不怕有人能拆散我们,所以才特地出来给大家看看。”燕洵笑眯眯道,“这叫身正不怕影子斜。”
    “大人说的都对。”镜枫夜专注地看着燕洵,十分深情。
    听到这话的人有不少,此时都忍不住看燕洵和镜枫夜,竟是觉得两个人十分般配。
    “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燕洵忽然冷下脸,“你说话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否则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别怨我心狠。”
    徐良筝吓得后退几步,愣是一句话没敢说,眼睁睁看着燕洵和镜枫夜大摇大摆的走开。
    这事儿却跟热水似的,瞬间冒着泡扑棱开来。
    蹲在茶楼对面卖火烧的汉子,今儿个一整天都一愣一愣的。
    “燕大人一开始要收夜香,满京城都开始传这个事儿。”汉子蹲在自家摊子旁边啃火烧,跟隔壁的馅饼摊子说道,“都说燕大人是看不惯城里争豆腐好吃还是豆干好吃的,干脆说这些最后都变成夜香。谁知道燕大人竟是真要收夜香,不是玩笑话。”
    “这算什么?那夜香郎不知得了什么病,满身的臭味,这会子竟是治好了。”隔壁馅卖馅饼的妇人道,“夜香郎模样竟是如此俊美,有许多哥儿、姐儿的瞧见都动心了哩。”
    “本来以为今儿个也就这么热闹了,谁知道燕大人还跟镜大人牵了手。”汉子撇嘴,“光天化日的,牵手也不害羞。”
    “你个大老粗懂什么,等你有了可心人儿,指不定也会学着人家牵手哩。”妇人乐呵道。
    “那娘们兮兮的,打死我都不会。”汉子道。
    结果隔几日,满京城都是已经确定在一起的哥儿汉子手牵着手在街上,都是已经定亲,马上要成亲的,还有成亲都有孩子的,也跑到街上牵手。
    卖火烧的汉子经人介绍,认识一个十分喜欢的哥儿,很快定亲准备成亲。
    人家哥儿来火烧摊帮忙,想跟汉子牵手逛街,汉子想都没想乐呵呵的答应了,完全忘了自个儿说过的话。
    这事儿一时间成为潮流,以至于燕洵要收夜香的事儿都没几个人说了,毕竟夜香……不雅。
    徐良筝还是不肯死心,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牵手的哥儿、汉子们,就觉得这像是燕洵故意看不起他,来炫耀似的,狠狠地咬碎了一口牙,写了文章,竟真的托人送去礼部。
    礼部早有人看燕洵不顺眼,便把文章润色一番,放在折子里,绕过内阁,送入御书房,皇帝手中。
    “行荒唐事,做荒唐人,说荒唐话……”皇帝笑着把折子扔到书桌上,“这个燕洵,本身就是荒唐的人啊。张瑞,你说,这个燕洵荒唐不荒唐?”
    张瑞年纪比皇帝大一些,是跟了皇帝多年的老人,可以说是看着皇帝长大的,那是心腹中的心腹。
    眼珠转了转,张瑞便道:“依老奴来看,这个燕洵闹出来的动静太大,还说什么豆干、豆腐的都变成夜香,实在是不登大雅之堂。”
    “荒唐。”皇帝笑道,“这些个人太小肚鸡肠,若是他们也能帮我赚来些许银钱,朕又何必用燕洵。他啊,有大才,却不为朕所用啊。”
    张瑞赶忙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隔天,宫里便传出话来。
    “行荒唐事,做荒唐人,说荒唐话,不登大雅。”
    “大人。”镜枫夜瞬间便想到最近的一些事。尤其是那天燕洵高调的和他牵手在城中闲逛,看到他的人极多,更多的人是没看到他,却也知道这些个事儿,嘴上没少说。
    镜枫夜心中十分高兴能和燕洵单独在一起,可若是对他有影响,他宁愿永远呆在燕洵的影子里,永不露面。
    他永远都把燕洵摆在自己前面。
    只是燕洵十分淡定,“怕什么,伴君如伴虎,不过如此罢了。你说现在肥皂作坊里都是咱们的人,配方也在咱们手里,还必须得花树幼崽提供鲜花,这笔生意到底是谁说了算?”
    “可皇帝若是……”镜枫夜还是担忧。
    “他不敢!”燕洵肯定道,“没有人不想要金银,皇帝也不例外。”
    “上位者当真麻烦。”镜枫夜恍惚明白了许多东西,又想起来,平日里看燕洵去各个作坊似乎是很轻松,但作坊能如此顺利运转,恐怕燕洵没少平衡各方面。
    果然如燕洵所说,那句话虽然不好听,但也就嘴上说说,甚至说的人都没几个,都是如胡如、徐良筝、贾不甄这些个人觉得仿佛得了圣旨似的,天天说。
    旁的人,每天用着保育堂的肥皂,吃着保育堂的豆腐和豆干,晌午偶尔还得吃火锅,外面街上踩着水泥路,家里的炕用的保育堂的水泥板,这嘴上要是再说燕洵是荒唐人,那良心怕是要疼。
    大山依旧每日收夜香,不过这回他多了好些个帮手,都是燕洵安排的。
    晚上有大户人家的下人送装满夜香的木桶到外面,见着提着油灯的大山,当即吓了一大跳,惊呼道:“你真是夜香郎?”
    “自然是。”大山沉稳道,“是大人治好了我的病。”
    夜香味儿大,但尽管如此每晚夜香郎出现,他身上那种呕吐的味道还是压不下去,让人闻了就想吐。
    可这回竟然真的一点味儿都没有,那下人仔细瞧着大山,倒是觉得他这样模样的汉子,做夜香郎有些亏了。
    “这有啥,大人说夜香郎也是正当活计,能做许多事。”大山丝毫没觉得收夜香有啥,“这活儿根本不亏,是你们都想不到的大事。”
    大事不大事的旁人不懂,倒是大山变了不少,模样好看,年纪也不算大,还有不少趁机帮他说亲的。
    夜香买来许多,燕洵专门找了一块下风口的地,用水泥墙圈了起来。
    捣鼓许久,终于弄到燕洵想要的东西。
    远离林立的水泥楼,靠近大山的地方,中间还隔着密林,燕洵单独建了个一层的水泥房,每日都带着小幼崽们过来一趟,旁的人就算是好奇的柳哥儿都没机会过来。
    “大人,这三种粉末真的很厉害吗?”小幼崽忙活许多日子,终于弄出混合的粉末。
    粉末黑乎乎的,看着一点威力都没有。
    “那是自然,膨胀知道吧?”燕洵说着,见小幼崽们都齐齐点头,这才继续说,“这三种东西加起来,就能造成剧烈的膨胀!”
    “恩!”雷电幼崽挺起小胸脯。
    粉末塞进一块石头中,封口用的铁皮,外面牵引着一根线,里头是极细极细的铜丝,外面包裹着一层弹弹幼崽肚子里的弹弹的东西。
    线十分长,一直牵引到坚固的水泥房中。
    “开始吧。”燕洵道。
    “那我开始了。”雷电幼崽攥住铜丝,瞬间一股极其霸道的电传出去。
    外面的石头忽然晃了晃,很快‘轰’地一声炸了。
    小幼崽们都吓了一跳,赶忙跑到燕洵身边。
    镜枫夜一脸凝重的看向外面,窗户是好几层玻璃,最外面那层玻璃已经坏了。
    “出去看看。”没想到第一次就能弄出如此大的威力,燕洵有点喜出望外,赶忙带头跑出去查看情况。
    石头碎裂,砸断了一些手腕粗的小树,铁片直接没入树干,水泥墙上也有一些石头砸的痕迹,铁片更是直接镶嵌到里面,这要是对准人,那不死也得伤。
    “记录一下范围和损坏程度,和我们理论研究的公式作对比。”雷电幼崽赶忙说,“大人,咱们真的要开山吗?”
    “我们不知道山后面是什么,或许杨将军知道,但是现在不适合去问他。”燕洵道,“但是我们不能只呆在这个地方,应该去更广阔的地方。”
    燕洵从来没有满足过,哪怕是现在赚钱对他来说,不过是数字变化而已,甚至他过得日子已经比所有人都要好。
    “你们喜欢安定的生活对不对?”燕洵笑道。
    小幼崽们都低着头不说话。
    在来大秦之前,小幼崽们的日子是活下去就可以,来了大秦,进了鸿胪寺,小幼崽们依旧觉得活下去就很好。
    直到燕洵来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小幼崽们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们觉得安稳的日子就好了。
    “大人的想法是对的。”弹弹幼崽小声说,“我觉得咱们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很好了,但是大人肯定知道更好的日子,他想让我们过上那种日子。”
    “不管山后面有什么,我们只要有大人就够了。”
    “现在的日子虽然很好,但是以后肯定还会更好的。”
    对于未来,小幼崽们脑中一片空白,就像他们以前从未想过自己能住进水泥楼,烧了热炕,还造出晶莹剔透的玻璃,甚至造出望远镜、显微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