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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台上忽然又换了人,是威风凛凛的道兵,手里头都拿着古怪的铁疙瘩,对着克鲁西和梅西瞄准,随后转身,背对着众人,抬起手。
    ‘砰’地一声,远处的巨大水泥块、石头块,甚至是钢板,全部穿透粉碎。
    没有花里胡哨,只是上去,开槍,然后再下来。
    克鲁西猛的看向燕洵,却发现镜枫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还换了一身薄甲,显得更加器宇轩昂。克鲁西忽然反应过来,他自己穿的是简单的兽皮和树叶,哪怕都是好东西,但模样比起镜枫夜来,似乎是完全不能看。
    台上一声琴响,现场顿时一静。
    柳哥儿端坐其上,手指轻弹,潺潺如流水一样的琴音传遍全场。
    这里的东西和人都无一不精美异常,甚至是实力也不容小觑,尤其是那古怪的铁疙瘩,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哪怕是克鲁西都忍不住后背发凉。
    “不错、不错。”克鲁西铁青着脸道,“不如我们比划比划?”
    环哥儿赶忙看向燕洵。
    “可以。”燕洵道。
    “那便让梅西和他吧。”克鲁西指着镜枫夜说。
    燕洵摇头,“他跟你们身份一样,不能代表大秦,我看不如让小幼崽来。”燕洵冲着战兔幼崽点头,“他能代表大秦。”
    自从小幼崽们来,克鲁西有意无意地去看小幼崽们,其中看镜枫夜和战兔幼崽的时候最多,燕洵此时便要主动试探试探。
    克鲁西身体一僵,刚要说话,旁边一直跟瓷美人似的,从不说话的梅西忽然开口道:“好。”
    战兔幼崽站起来,飞快地跑过来扑到燕洵怀里。
    “注意安全,咱们点到为止。”燕洵摸了摸战兔幼崽低声道,“放心吧,我们都看着呢,实在不行,远处还有槍和大炮,他们不敢怎么样。”
    说话声音不大,但梅西听得清楚,他盯着战兔幼崽看了会儿,面无表情的起身。
    “大人,我怕把他打死。”战兔幼崽小声道。
    “那你轻点。”燕洵赶忙说。
    这两头妖怪中有一头是大妖,为了以防万一,燕洵早就跟小幼崽们商量过,最好还是战兔幼崽上,即便是大妖也不怕。
    镜枫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了一身衣裳,这回衣裳轻便,同样是极好看。
    台子空出来,梅西率先上去,眼睛在先前放了石头,又被槍打碎的地方扫过,随即回头,看着战兔幼崽跑到旁边的台阶,一步一步上来。
    小幼崽像模像样的拱手,“请。”
    梅西立即冲上来。
    台下,燕洵还是有点紧张。
    战兔幼崽的实力很强很强,曾经杀过无数大妖,不过把这只小幼崽从海边带回来后,他就和其他小幼崽们一样,平时喜欢吃饴糖,也会认真刷牙,因为害怕蛀牙,看到花树幼崽研究显微镜,小幼崽就很佩服,还跟着蛇身幼崽学了许多鬼点子。
    小幼崽看上去很普通。
    ‘砰’!梅西倒飞出去,跌到地上滑出去很远,脸颊上多了一道伤口,出现一道血线。
    “承让。”战兔幼崽站在原地,再次拱手,“还来吗?”
    “来。”梅西又冲上来,他张开嘴,发出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耳朵上的云雾开始散去,露出来的耳朵几乎跟鱼鳍一模一样。
    战兔幼崽神色不变。
    ‘砰’!梅西又飞了出去,脸颊上有了第二道伤口。
    “你赢不了我的。”战兔幼崽道,“比你厉害很多的大妖,一群一群的上来都打不过我,更何况你只有一只而已。大人不让我打伤你,而且受伤会很疼,很久都好不了,所以现在停下吧。”
    小幼崽想了想又说,“如果你同意停下,就说认输。”
    梅西站起来,擦了下脸上的血,他的眼睛有点红,被激起了血性,但身体的本能却让他不由自主的退缩,因为眼前的小幼崽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就算是一群梅西都打不过,更何况他只是一个。
    “认输。”梅西道。
    “恩。”战兔幼崽板着脸点头,然后冲着梅西伸出爪子。
    梅西没看懂,站在原地没动。
    小幼崽把爪子张开,掌中躺着一块饴糖,“很甜的糖,我最喜欢吃了,给你一块。”
    他犹豫一下,伸手捏起那块小小的糖。
    “要剥开糖纸吃。”战兔幼崽又拿出一块,剥开糖纸,把里面的饴糖放到嘴里,然后把糖纸仔细的叠好,再放回口袋中。
    梅西学着他的样子,也剥开糖纸,吃了里面的饴糖,手里紧紧的捏着糖纸。
    很甜很香的味道。
    战兔幼崽从台上下来,哒哒哒跑过来扑到燕洵怀里,“大人,我赢了。”
    “恩,很厉害!”燕洵笑眯眯道。
    “赏!”环哥儿赶忙说,给战兔幼崽和梅西都送了赏赐。
    小厮端上来火锅,一盘盘薄肉片,一盘盘的青菜,还有一些豆皮、豆干,以及一些外面没有卖,只有燕洵这边自己有的鱼豆腐、甜不辣、菜豆腐等丸子。
    “两位,请。”燕洵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到下面,宁了下镜枫夜的大腿。
    原本说好了让镜枫夜招待,跟克鲁西和梅西周旋一下,结果他总是不肯上前,到最后还是燕洵打头,不过镜枫夜换了几身衣裳倒是都挺好看的。
    铁锅里浓白的汤底开始沸腾,飘出来白雾一样的热气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浓香,眼前好几个盘子,里面的酱汁各不同相同,味道也都不一样。
    燕洵自个儿调酱汁,夹了肉片放到小铁锅里。
    旁边小幼崽们都看着自己的小铁锅,也都熟门熟路的夹了菜和肉放进去。
    克鲁西吸了吸鼻子,不太熟练的拿起筷子,也夹了肉放到自己面前的锅里。旁边梅西不时看一眼战兔幼崽,又低头吃火锅。
    “你是大秦的妖怪?”见着战兔幼崽站起来夹鱼豆腐,克鲁西猛不丁问。
    小幼崽动作顿了顿,筷子伸过去准确地夹住两块鱼豆腐,淡定道:“我不是大秦的妖怪,我是大人的妖怪幼崽。”
    “你以前可曾去过妖国?”克鲁西显然不死心,又问。
    燕洵赶忙看过去,他也想知道战兔幼崽的来历。
    “不记得了。”战兔幼崽见自个儿小铁锅中肉片熟了,赶忙夹出来,“以前的日子过得不好,我都忘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难道你不想记起来吗?”克鲁西眼睛一亮,道。
    “为什么非要去记起不好的东西呢?”战兔幼崽挺起胸脯,夹了一大筷子肉放到嘴里,嚼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咽下去才继续说,“这个要顺其自然的,不能强求。而且我觉得现在很好,强行追求过去太本末倒置,不划算。”
    战兔幼崽看到蛇身幼崽用尾巴尖卷鸡蛋,自个儿也赶忙伸爪子拿了一个鸡蛋,不然等会儿鸡蛋就没了。
    上次吃石头和树叶是什么时候,战兔幼崽都已经记不清了,他倒是把在保育堂建设的点点滴滴都记得十分清楚,还有燕洵做的好吃的吃食,能想一辈子,一点儿都不会忘。
    当初燕洵知道真相后,很心疼战兔幼崽,单独给他讲过故事,单独给他开小灶做了许多好吃的饭菜,其他小幼崽都很羡慕的。
    那时候燕洵说过,“你呀,要记得美好的东西,那些不好的东西可以记不住,可以忘记,绝对不能天天放在心里,不然你就会变得很苦,是个苦味的幼崽。”
    战兔幼崽不想当苦味的幼崽,他要甜甜的。
    桌子上的蛋宝宝晃了晃,瞄准了战兔幼崽前面的小铁锅。
    旁边的桌子上很快挤满了人,王真儿和小哥儿们占了一个桌子,都守着自个儿的小铁锅,嘻嘻哈哈的抢桌子上的肉和菜。
    柳哥儿也来了,身后跟着一群穿着华丽的功勋子弟,看着柳哥儿都眼睛直勾勾的,偏偏谁也不敢上前,因为柳哥儿合适曾经和燕洵有过传闻的哥儿!
    远处,来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有的还带着自家哥儿和孩子,拖家带口的跑来吃火锅。
    更远处,守着道兵们。
    镜枫夜把新鲜的菜心,最嫩的肉片和丸子,煮好了都捞出来放到燕洵的木碗中,自个儿吃剩下的。
    “哼。”克鲁西冷哼,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但桌上的菜却吃的极快。
    宴会结束,燕洵亲自送克鲁西和梅西回鸿胪寺歇息,再往后,他们是去是留,就可以操作操作了。
    克鲁西见着燕洵和镜枫夜要走,赶忙道:“我见了小幼崽们觉得十分亲切,不如让他们留下来陪陪我?”
    站在远处等待的小幼崽们都竖起耳朵,偷偷听着这边的动静。
    “不妥。”燕洵瞬间否决,“他们要是留下来,本官担心你们俩会有危险啊。”
    梅西脸上的伤痕还没好,只是此时不流血了。
    克鲁西说不出话来,这会子再说让小幼崽留下一部分,又似乎是怕了战兔幼崽似的,虽然事实上他就是怕了战兔幼崽。
    回到保育堂建设,燕洵赶忙又去海边。
    ‘砰砰砰’!‘轰’!
    声音接连不断,燕洵上了堤坝,看到下面的嗜血鱼妖,顿时皱紧眉头。
    “这些东西突然疯了。”杨叔宁吐了口气道,“这下子能造很多子弹了吧?特地等到嗜血鱼妖上岸才杀,要是用炮轰,那损失可大了。”
    “什么时辰开始发疯的?”燕洵拿起望远镜看了看。
    杨叔宁早就安排人一直盯着海面,此时毫不犹豫的说出时辰。
    “那时候……”燕洵想起来了,那时候正是战兔幼崽和梅西比试,且梅西受伤的时候,“不知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杨将军,大妖能控制小妖么?”
    “这……”杨叔宁神情一凛,“不好说。”
    妖国每次进犯,无论是大妖还是小妖,都是冲着人来的,那些东西都杀红了眼睛,只看得到人,杀人、吃人。
    按照以前的经验来说,妖怪基本都是杂乱无章,看不出指挥的痕迹,但饶是如此,对于边境来说,也几乎是灭顶之灾。
    “先看看再说。”燕洵压下心中的疑惑,又说,“最近造出来的子弹全都送过来了,还有槍,让大家都适应适应。妖国使臣那边我会想办法再试探试探……”
    “有燕大人在我便放心了。”杨叔宁很是松了口气。
    他最怕前面打仗的时候,后面还有无数拖后腿的事情,偏偏又每次都是这样,粮饷、兵服等跟不上,道兵吃不饱穿不暖,哪怕是拿命去拼,也只是一条命而已。
    “我还要多谢你们护着保育堂。”燕洵郑重拱手。
    “千万别这般说。”杨叔宁赶忙道,“若是没有燕大人,我现在怕是已经化为一抔黄土。”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道兵、将军,杀妖是为了保卫大秦,也更是为了军功。燕洵能做的,也只是给他们足够的吃和穿,甚至是用的槍,军功他没本事给,但是可以帮忙。
    天逐渐黑了,道兵们从怀中掏出黄符,在手中一晃,黄符点燃,飘在半空,照的海岸如同白昼。
    那些道兵瞬间脸色苍白地退了下去。
    “他们没事吧?”燕洵赶忙问。
    “能有啥事,这些人回去就能领营养品,过个三五天又都是一条好汉。”杨叔宁淡定道,“也就是现在轻松,否则他们……哪有歇息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