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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佑嘿嘿一笑,道:“本来也没什么好怕的,该害怕的是那个把他埋进去的人。”
戴亚楠看来是真被吓到了,抽抽噎噎,惊魂难定,这一路上都没彻底缓过神来。
顾天佑说:“要不你还是先别报到了,回去让你爸先把你哄好了,反正报到截止日期还有三天呢。”
戴亚楠害怕归害怕,却不愿在顾天佑面前弱了气势,硬着头皮赌气道:“谢啦,不过不必了。”怒气冲天鬼让道,她这一生气,反倒没那么害怕了,挺起胸脯道:“别忘了,我爸爸可是戴晓楼,我上警官学院可是奔着刑侦专业来的,若是连这点事儿都扛不住,还敢干刑侦?”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三个人都在消化刚才亲眼目睹的死亡。
方乐儿想的是自己是否应该继续反对天佑去警官大学这件事。就在刚才,她看到了一个过去从未见过的顾天佑,不是固有的沉稳睿智,而是一种狂热,从前她所了解的那个顾天佑,冷静机敏,整洁有序,做事情条理分明,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唯独缺少的就是年轻人特有的热情。或许,他选择那里真的只是因为喜欢?
戴亚楠还在努力从恐惧情绪中摆脱出来,许是觉着听音乐能管用,这会儿又把耳机连到手机上了。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埋头摆弄手机,似乎是在跟谁聊天,忙活的不亦乐乎。顾天佑的眼贼,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的手机屏上几段聊天记录。
她的网名叫细高高:哪里抽呢妹子?对面的叫抽的就是风,回话:正在火车上抽风。细高高:我他妈大白天活见鬼了,差点真给吓抽了。抽的就是风:见鬼也好过我在这听老妈唠叨吧,坐一晚上火车,早上起来一看她,比鬼还吓人。细高高:我没跟你鬼扯,我真遇到了一个死人头,还尿了他一脸。抽的就是风:啥?尿了鬼一脸?你是被吓尿的吗?那不是什么都被那色鬼看光光了?细高高:还有比这更可怕的,本想省张车票钱,上了那个走后门顶掉胖子保送名额的鬼见愁的车……
刚看到这里就被小丫头发现了,狠狠的被鄙视了一下,然后人家就躲到驾驶员身后的位置去了。顾天佑心道,原来自己是顶了她同学的保送名额。正寻思着,电话忽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戴晓楼打来的,忙用蓝牙耳机接听。
戴晓楼:“听说你们在路上遇到一案子?”
顾天佑:“这才不到四个小时,消息都传到你那了?”
戴晓楼:“建邺高速刑警队的张宝华是我半个徒弟,当年他实习就是我带的。”
顾天佑:“就是那位二级警司吧?怎没给你闺女打电话,反倒先给我打?”
戴晓楼:“小孩子经历点事情没坏处,我不能照顾她一辈子,遇事还得靠自己,我找你自然是有事。”
顾天佑:“我开车呢,你长话短说吧。”
戴晓楼:“我这边调查孟宪林社会关系的时候发现一个新的线索,估计你会感兴趣。”
顾天佑沉吟了片刻:“是跟监狱里某个人有关的?”
戴晓楼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的?随即又道:看来你是早有怀疑了。”
顾天佑:“我也是问过老耿那件事之后才有所怀疑的,孟祥林是孟繁荣的侄子,老孟没进去前是拐子帮高层人物,他进去了,侄子在外头帮他活动活动认识个管理干部不足为奇,孟宪林虽然死了,但这条线很可能还没断。”
戴晓楼:“这就很好的解释了你之前从老孟那里得到的消息是怎么泄露的。”
顾天佑:“这条线索还不明朗,你要想挖出重要东西,最好先忍一忍。”
戴晓楼:“我也是存了这个顾虑才没打草惊蛇,先给你打这个电话确认一下。”
顾天佑:“如果需要我回去你就说话。”
戴晓楼:“等你先落了学籍再说,落了学籍你就算入行了,可以视作为实习警员,过去也有过在校警校生借调到警队帮忙的先例。”
顾天佑:“还可以这样?”
戴晓楼:“有时候一些特殊案件里,实习小孩儿要比我们这些老油条还管用。”
顾天佑:“听着好像有点无间道的意思。”
戴晓楼:“放心吧,我可舍不得让你去干卧底,至少在拐子帮这案子没了结之前不会。”
顾天佑:“需要我去的时候不必客气,你知道我要想扮坏蛋估计会比装警察还像。”
戴晓楼:“现在我是彻底相信你是真想干这一行了。”
顾天佑:“原因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一直不信而已。”
戴晓楼:“现在信了,对了,高速路上那件案子有眉目了,听宝华说你还在他面前秀了一把案例分析?”
顾天佑听口气估计到自己的分析可能有误:“你就直接告诉我结果吧。”
戴晓楼:“结果还没出来,不过你有几件事说对了,死者的确是护路工人,死亡时间是今早,不过宝华在现场检查出死亡原因是先中毒,然后才被车压到的,埋人的司机通过监控没费劲就找到了,护路工人的铁锹也在他车上被发现,现在调查的重点是被害人是怎么中毒的。”
顾天佑叹了口气:“这一行还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他是怎么看出死者是先中毒而死的?”
戴晓楼:“你勘察现场还是不够仔细,没注意到死者周围的死虫子。”又语重心长道:“刑侦是一门技术活儿,考验的却不是手艺,而是观察力,脑门下边一双眼,左肩膀下边还有一只,眼尖心细才入门,有的人干一辈子都只能做笔录拉线儿蹲守的活儿,就是因为爬不过这道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