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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佑沉吟道:“他的胆量,枪法和身手都没问题,我最担心的是他不够老练,应付不了突然出现的变化,如果太容易被人识破会增大我取信于对方的难度。”
戴晓楼深知顾天佑年纪虽轻,然而与罪犯打交道的经验甚至比他这个老公安还要多的多,对于有组织犯罪和他们内部的规矩习惯更是门清儿过对警队规则的了解。二人合作的时间不算短了,对顾天佑的意见,戴总队一直很重视。他郑重的:“计划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谈谈你的想法。”
顾天佑道:“博文是以核实曾文强是否是私吞逃走还是被黑吃黑为由登门的,根据曾文强先前交代的情况看,这么做在逻辑上是站得住脚的,可我担心的是如果曾文强撒谎了呢?紫醉金迷不只是一个买家呢?这个地方我曾经去过一次,老板是南边过来的,似乎信奉一尊叫什么大黑天的神祇,回去后我百度了一下,对这个神的信仰在云缅交界的一些地区非常盛行。”
此案最初阶段,建邺警方的初衷是找到买家,掐断这条在本市传播扩散毒品的渠道。结果案子没办好,还搭进去一个郭茂祥,压不住了才上报到省厅。四十公斤的新毒品被发现进入本市,案情之巨已足够引起整个系统上上下下一致重视。但是顾天佑却觉得把重点放在紫醉金迷还是有点小家子气,南边的毒源才是真正的大鱼。
李云清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曾文强有可能没说实话,紫醉金迷跟南边的货源不只是买卖两家的关系,很可能是二位一体的,如果博文贸然进去会立即暴露?”又道:“照理说这种可能性不大,曾文强已经交代了杨贺,还有必要隐瞒吗?”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顾天佑点头道:“涉毒无小事儿,干他们这行的人都有这个觉悟,携带四十公斤的毒品,就这一句话就够掉脑袋了,他说不说实话对他个人的结果影响都不大,骗了我们说不定还能为身后多留些好处,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不过是个跑腿的小角色,只知道一个杨贺,但是不知道未必等于没这个可能。”
顾天佑又道:“如果他们能够轻易识别博文是假的,那我这个在原计划里负责拆穿博文的人就会显得很莫名其妙,所以我认为这个计划不够缜密,整个案子的侦办过程都谈不上严密,假如不是考虑到那位姓郭的警员很可能正危在旦夕,我都想立即拒绝执行这个计划。”
戴晓楼沉思了一会儿,道:“你有什么想法?”
“请准许我随机应变便宜行事!”顾天佑沉声道:“我们的对手在已经知道被警方怀疑的情况下,却只丢出个杨贺来转移视线,而后依然有恃无恐的照常营业,这个幕后老板显然不是一般人物,如果不是特蠢就是特别聪明,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假如他是南边那个毒源组织里重要的人物,我倒觉得贸然采取正面手段,是既冒失又可惜的做法。”
这分明是打算推翻原计划了。戴晓楼一时感到为难,沉吟不语,瞥了一眼这个计划的制定者李云清教授。
李云清不愧是刑侦泰斗,心胸宽广行事务实,道:“计划虽然是我提出来的,但时间仓促远谈不上周密完善,卧底工作不是简单明了的战斗性任务,救人固然是第一位的,卧底探员首先要保证的还是自己的安全,根据具体情况案情发展调整任务方向我认为很有必要。”
顾天佑话有所指道:“直到现在,我们都不能确定郭茂祥是怎么暴露的,他到底是失踪还是由于别的原因失去联络?”
这绝不是杞人忧天,当初在秦州监狱,不是没见过犯错误后进去的警察。生死任务面前,把一切可能出现的不利因素都考虑进来,有针对性的研究好对策绝没有坏处。
戴晓楼介绍道:“郭茂祥身上的袖珍通话器是在当晚八点钟失去讯号的,在此之前的通话记录证明与杨贺的接触一切顺利,这之后他随身携带的秘密发射器也失去了讯号,从此彻底失联。”又道:“据建邺市局刑警队的同志介绍,郭茂祥是复转军人进入公安系统工作的,政治思想过硬,工作表现积极,这次也是主动担纲卧底任务的。”
他想了想,又道:“当下的局面这几种可能性都有,我们不可能不考虑又不可能全部兼顾,作为行动的总指挥,我授权给你,一旦行动开始,如果有迹象表明曾文强的口供有问题,允许你临时改变作战计划。”
……
顾天佑稍作改扮戴了副墨镜,贴上了假胡子,然后下了车,跟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李博文走了一路,二人来到紫醉金迷夜总会。在大门口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几尊神祇,顾天佑对李博文说道:“过江龙就得有过江龙的气势,记住你的角色,是来找他们要人的,先动手跟他们闹起来,然后找管事的说话,之后就看情况发展再看我眼色行事。”
李博文对顾天佑十分钦佩,不仅是枪法好能打,案例分析那一课更让他意识到自己跟面前这位三零四顾老大之间的差距。祖父李云清教授在临出发前也做了叮嘱让他凡事就听顾天佑的,不得擅做主张。
李博文过去自视极高,总觉着自己的枪法好,出身名门,头脑聪明,见识不凡,别说在警官学院,就算丢进刑警总队也敢说比绝大多数的老刑警更强。可自从认识了顾天佑,却是处处难得意。枪法不如,身手逊色也就罢了,连一向最自得的案例分析水平都差了一大截儿,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他是小马乍行嫌路窄,此刻心情是兴奋又激动,在顾天佑面前却不愿显露出来,恐怕被小瞧做幼稚的表现。沉声道:“顾哥放心,我绝不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