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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佑暂时对这事儿不感兴趣,道:“你刚才说你没杀人,那梁文博是怎么死的?”
梁必达知道此刻得拿出点真东西才能换取活命的机会,道:“人是赵卫安的保镖杀的,梁文博知道了我跟赵卫安在紫醉金迷的赌场里赢的钱其实是与席向涛合作贩毒得来的份子钱,我和赵卫安手上存着一批货,总数大概十五吨,囤在一家军属化工厂里,这事儿不知怎的也被梁文博知道了,他不知天高地厚威胁我说要分一杯羹,我就把消息透露给了赵卫安。”
“十五吨新毒品?”顾天佑心中暗吃一惊,二零一三年,国际刑警公布的全球查获的冰毒总量也只有三十八吨。总价值约为九十亿美金。据此换算,这十五吨新毒品值多少美金?跟这个案子比起来,杀人绑架简直就是小儿科啊。这梁必达说的是真的吗?
“赵卫安派人在我办公室把梁文博做掉了,十五楼资料室的假现场是我伪造的。”梁必达道:“我知道有些事情我抖搂不干净了,这案子我要是立了功,就能保住一条命,要是允许我自己为自己辩护,说不定还能少蹲几年或者弄个缓刑啥的。”
这老讼棍,到这步田地还不忘秀一下他的专业能力。
席志明真是好大的手笔啊,拿这么大一批货来给赵卫安下蛆,也真是豁出去血本了。这案子一旦坐实了,赵卫安的姐夫曹鸿恩就算是军委副主席也不敢沾他的边儿。更何况他只是个中将副总长。难怪席志明准备了那么长时间,这么大一批货运进来不可能是一下子过来的。
顾天佑心念电转,结合自己所知的来评估梁必达这番话的可信度。
梁必达又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赵家既然已经决定灭口,我也只有鱼死网破这一条路可走,当初为了报复你老爹,我才傍上了赵卫安的粗腿,真要说有多深的交情那是瞎扯淡,说穿了我也就是赵家门前一条狗,本来我把杀人案背下来,还有一线生机的,可绑架案一出,傻子都能看出这里头有料可挖,公安局势必要大做文章,赵卫安就彻底不信任我了。”
“所以你才突然决定装疯,既不想坐实了死罪,又不想离开公安局的监控和保护。”
“我还心存一丝侥幸,以为只要我疯了,证词也就毫无价值了,我想赵家也就没什么必须除掉我的理由了。”
“捏死你跟捏死只蚂蚁没区别,还可以一劳永逸,你觉着跟留着你这颗雷相比,哪个选择更合适?”
梁必达手拎尿袋,心中凄婉悲凉,情知顾天佑所说属实,料知前途渺茫,不由长叹一声,没有再说话。
天近黄昏,山林里的能见度越来越差,顾天佑深一脚浅一脚走的越发的辛苦。现在不但已经甩开了杀手,甚至还把自己给走迷路了。沿着一个方向继续走,又出去大约十里山路,终于看到前面一点灯火。
继续摸索前行了近一公里,终于来到那一点灯火人家前。俩人顾不得自身狼狈的样子,奋力敲门,此时此刻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只想喝一口水吃一点东西。
门开了,一个老头探出半个身子看见二人,吓了一跳。
顾天佑说:“老爷子别怕,我们两个从山那边过来的,走迷了路,好不容易找到您门前,我朋友他病了,再不喝点水吃点东西就要命了。”说着,遍寻全身,终于找到一张十元现金。不由暗骂这卡逼的时代真他吗卡。
梁必达将手里的尿袋拎起在老头面前晃了晃,以示顾天佑没有说假话。
老头迟疑了片刻,慢慢后退,门户大开将二人让进屋子。不大会儿,端来一瓢水,先递到梁必达面前。老头转身又去找吃的,鼓捣了一会儿,弄了几块发面饼和一盘子咸菜。
顾天佑喝过水,感觉好多了,一边吃着饼一边问:“这是什么地方?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有多远?”
老头答:“这里是青龙山西北部,离塘溪镇派出所大概十五里地。”
顾天佑的手机在滚下坡的时候摔丢了,试着问老头:“大爷,您这有电话吗?”
老头眼珠转转,摇头:“有电就不错了。”
二人就着凉水吃了几块发面饼,梁必达已记不起有多少年没吃过这粗糙食物了,大约还是在求学的时候吧。律师是个赚钱的行业,刚入行那会儿也曾满腔壮志要以所学捍卫道义,但很快就被社会开窍,之后便开始跪舔师父,什么官司都接,烧香拜佛制造伪证,什么坏主意都用过,总算谋了个大富大贵社会名流,怎么也没想到会再有一日把这硬饼子吃的这么香甜。回顾过往,想自己从下往上爬用了二十五年,从上面跌落下来却只用了二十五天。不由唏嘘难过不已。
顾天佑冷眼旁观,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道:“梁大状,你现在还想那些有的没的根本毫无意义,没有电话咱们就只能靠走的,十五里地不算远,你吃了东西身上有力气最好现在就跟我走。”
梁必达勉力站起,哭丧着脸道:“我这辈子造了什么孽了,满世界的坏蛋都活的逍遥快乐,偏偏轮到我梁必达来糟这份洋罪。”
“梁必达?”本来坐在堂屋里抽烟的老头忽然跑进屋子,瞪着梁必达:“你是梁大律师?”
人做亏心事,就怕鬼叫门。梁必达这辈子坏事做尽,一听老头的口气似乎跟他有旧,顿时吓了一跳,哪里肯承认,拎着尿袋子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是梁必达,我这个样子怎么会是大律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