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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是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五月就已经慌得不行了。
“也没有很糟糕。”义勇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幸好有你在。”
也幸好她对这里很熟悉,否则现在就要变成两个愣头青在陌生的地方胡乱跑了。
义勇的安慰让五月稍微振作一点了。她揉着手腕的淤青,在心里制定起了接下来的安排。
“我不知道现在是几月几日星期几,不过我猜应该和我从平成离开的那一天很接近——当然了,完全是我猜的。”她念叨着,“如果以这条信息为前提,那么我租的房子现在还隶属于我。也就是说,至少我们不用为去处而担心了。”
“嗯。”
义勇点了点头。到这一部分,他勉强倒是全部都能理解。
“公寓楼下有药店,我可以去买一点药和绷带回来,这样就算是没办法去医院,也多少能够处理伤口了。然后再等着锚过来,把我们带会大正。”五月的念叨告一段落,她用力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走吧,义勇先生。”
她不想浪费时间。
租住的公寓离这里不算远,如果坐公交车的话,三站就能到了。但由于五月没有平成时代的通用货币,且义勇还是个平成黑户,就只好步行前往了。
走过拥满了人的广场,能听到坐在喷泉边的街头艺人弹着尤克里里,唱起夏日风情的曲子,让义勇忍不住侧目多看了街头艺人几眼。
跨上天桥,汽车从下面驶过,随之一同到来的是呛鼻的汽油味。义勇悄悄屏住了呼吸,目不斜视地迈步前行,但不知道为什么,目光总是会被闪烁的车灯吸引过去。
他知道这里是一百年后的未来。
一百年,一个世纪,确实是一段不短的时光了。但他实在想象不到,世界会变得如此光怪陆离。
“义勇先生。”五月停下脚步,向他招了招手,“快跟上来,可别走丢了。”
五月觉得自己像是在带一个小孩似的,走走停停,还要不时地关注一下义勇的动向。她看到义勇匆匆忙忙地收回了视线,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似的加快了脚步。
义勇的足音在身后踏响,五月顿感一阵安心。
很莫名的,她忽然想到,平日里总是她走在义勇的身后。像今日这样由她走在前头,似乎是很少有的经历。
以平常的步调走着,三站路好像也没有那么远。公寓楼下的门没有锁上,一推就开了。
跟在五月身后,一路走到顶楼,右转第二扇门,就是她的公寓了。
五月习惯性地一摸口袋,然后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啊……我没有钥匙。”
钥匙在书包里,可书包早就已经和书包一起被五月收进了义勇家的柜子里。
场面一度显得有几分尴尬。
五月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心里别提多丢人了。
“我……我去找个开锁的人吧!”她朝楼下一指,“您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了。别担心,很快就能搞定的!”
“找什么开锁的!白浪费钱!”
门口多出了一个许久不见的锚。他皱着脸,满脸不屑地像五月摆了摆手。
“往边上挪挪,我来!”
说着,他探出了一堆开锁工具,对着锁孔捣鼓了起来,俨然像是个行家。
五月被他熟练的动作吓到了。
“您会开锁啊……啊不对,您今天怎么换衣服了?”
上一次见到他时,他穿着的还是鼠灰色“布料很贵”的和服,看起来倒是人与人样的,这会儿却变成了宽松老旧白短袖配宽松老旧大裤衩,连脚上踩着的就都成了人字拖。
再加上一脸疲惫与皱纹,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个中年老大叔嘛。
不过身着这番装束的锚倒是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甚至还面带骄傲地抖了抖身上的衣服。
“这叫平成特色!知道吗?”
五月不知道。但她能假装自己知道。
“对了。”她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是不是该把我们送回去了?”
“这个……这个问题吧,待会儿我们进去了再说。”
敷衍着,锚继续继续这自己的开锁大业。坚持不懈地捣鼓了约摸三分钟功夫,门被打开了。
回到久违的“家”,五月居然感到了一种陌生感。不过屋子里的东西,好像和她离开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三个人在矮桌旁坐下。五月从冰箱里拿出了仅剩的三罐饮料,把拉环全部拉开后,才递给了他们。
她听到义勇小声对她说了一声谢谢。锚倒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慢悠悠地拿起易拉罐,慢悠悠地凑到嘴边,慢悠悠地喝下……
“什么时候送我们回去?”
突如其来的问话把他吓了一跳。他猝不及防地被呛到了,连连咳嗽好几声,这才勉强缓了过来。
“你不用担心,我是肯定会把你送回去的!”拍着胸脯,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不过暂时你就先在这里留一段时日吧——处理处理事情,或者到处去玩玩什么的……别想太多,好吗?”
五月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一点头。她的视线越过了矮桌,落在电子钟上,看着映出的日期。
很普通的一天,很普通的周四。
“那明天就是周五了。”她自言自语地念着,“刚好呢……”
锚放下易拉罐,喝下太多的碳酸饮料让他打出了一个满含二氧化碳的橙子味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