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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好朋友”时,五月的语气骄傲极了,听得中岛敦也一阵骄傲。他直挺挺地向义勇一鞠躬。
“您好!”
元气十足地问了一声好,中岛敦看向五月,有几分好奇地问道:“他是你的朋友吗?”
五月一僵。她语塞了。
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敦问出了一个好问题,一个值得她认真思考的问题。
——富冈义勇,究竟是她的谁呢?
是朋友吗?
可能是吧。因为他们相处的感觉,确实有几分像是朋友,但以“朋友”这个词来形容彼此之间的关系,好像显得有几分……轻率?而且听起来就像是她对义勇丝毫没有怀揣任何敬意似的。
天地可鉴!五月她可尊敬义勇了!
那么,是师徒吗?
五月心里总觉得这个答案很不贴切,打心底地想要否认。
没错,她的水之呼吸全部都是由义勇教会的,说是师徒好像也没有什么错。不过义勇倒是从来没有摆出过师父的架子——他没有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过多少严厉的特质。过于正是因为这一点吧,五月可以下意识地说出她的师傅是桑岛慈悟郎,但却没办法说义勇也是自己的师傅。
她下意识地很抗拒,怎么也不想和义勇建立起这种充满隔阂和阶层的关系。
那么问题就来了。
她和富冈义勇,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呢。
“唔……嗯……我和义勇先生啊……嗯……”
看着五月一脸困扰与苦恼,中岛敦有些懵。他也忍不住开始反思起来,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话。
气氛变得有点古怪,不过义勇倒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沉默的空气僵持了一会。五月还是没有想到答案,她蹙紧眉头,撇着嘴角,很不自然地用手指摩挲着鼻尖,时而盯一眼义勇,时而又看着自己的鞋尖。她这幅表情持续了很久,才好像终于想出了一些什么似的。
她垂下手,一本正经。
“敦,我坦白地告诉你吧,我是义勇先生的继承人。”
义勇没有否定。他们两个人心里想的其实是一模一样的——五月是水柱继子嘛。所谓的继子,不就是继承人吗?
不过他们俩显然没有注意到这话里有一点歧义,五月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只庆幸于自己终于成功解答了这个困扰着自己的疑问。
听着她的话,中岛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忍不住也向义勇投去了目光。
实不相瞒,他的脑海中刚才跑过了各种各样的奇妙猜测。不过这些猜测实在是太过于无厘头了,所以他也就没怎么多想,只小声感叹了一句:“五月,原来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吗!?”
继承人什么的……一听就是贵族人家才会有的角色啊!
“……咦?”
五月怎么觉得情况变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了呢?她只好尴尬地笑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那就还是继续误会下去吧。五月无奈地想。
絮絮叨叨的,两个人又胡乱聊了很多,说得都是些彼此生活中空白的事情。
还顺便得知了,院长发生车祸去世的事情。
五月很惊讶——但好像也仅仅只是惊讶而已。院长没有给予过她任何的爱,所以现在的她好像也没有办法给出任何的怜悯与同情。她只是有些说不出话来,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哎呀,差点忘记我还有事情要做了。”中岛敦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我得走了。对了,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吧。”
说着,他拿出了手机。
五月的笑容忽然顿住了。恰好一片阴云落在头顶,一阵阴冷感让五月想要发抖。
“那……那个……我的手机坏了……”她结结巴巴地说着,垂下了眼,目光不自然地乱飘,“下次再告诉你吧,好吗?”
她的异样态度并没有让中岛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只是有几分失望而已,但也能理解。
“手机坏了的话,那也没办法啦。”他重新扬起笑,向五月挥挥手,“我走咯。拜拜!”
“嗯。拜拜。”五月努力地挤出笑容,但看起来却根本不像是在笑,却像是快要落下泪来了似的,大声喊着,“再见……再见!”
中岛敦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里,义勇听到五月轻轻地叹气着。
“这是最后一次和他见面了。”她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从此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这里的朋友们了。”
这话听着实在伤感。义勇不知应当说什么才好。
不过,在他能够想出安慰的话语之前,五月似乎就已经自我恢复了,扬起惯常的明媚的笑。
“回家吧,义勇先生。”
“……嗯。”
他依旧是走在五月的身后。
快速愈合确实是很好,可义勇更希望她能够把心事统统都说出来——哪怕是只说给他一个人听可以,他会认真地听的。
但五月却依旧是什么都没说。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她显得格外的沉闷,直到熄了灯钻进各自的被窝里,依然还是这样。
楼下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能听到警车的声音,男人之间的吵骂响得都清晰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义勇被吵地无法安宁,辗转反侧许久,还是无法入眠。
五月的情况好像和她差不多。他能听到席梦思在嘎吱嘎吱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