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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要是能早点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她肯定要在出发之前向主公大人提出把善逸一起带来的请求!
显然,五月是没有考虑到善逸见到离人阁的漂亮姑娘们时会兴奋到不能自已的可能性。
用两根手指夹着托盘,五月轻快地沿着台阶走下。再度踏着楼梯,她的心里不自觉地又冒出了想要冲出去见义勇的放肆念头。
这一次倒是不需要由她自己来想办法控制住妄想——从楼下发出的倒喝彩声引起了五月的注意力。
五月倚靠着栏杆,努力探身向楼下望去,看到冬花竟从舞台上摔了下来。
可能是失误,也有可能是因为昨夜事件的影响,冬花犯下了从未有过的大错。而那些曾向冬花送上宠爱的贵客们,此时却是发出了鄙夷的声音。
乐声也停下了。冬花面色惨白,慌张地重新站回到台上,可那些声音没有停下。真时子探出头来,瞪着冬花,不知她的眼神中究竟蕴含了怎样的情绪,但当冬花看到她的目光时,脸上顿时写满了惊恐。
几乎如同仓促的逃跑,冬花走下了舞台。其余的歌姬顶替了冬花的位置,中断的乐声再起,离人阁的夜晚继续。
不知道是否错觉,五月从冬花的背影中看到了一阵落寞。这样的情绪是从不会出现在冬花身上的。
当她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鄙夷的声音终于听不到了。欢呼与喧闹重新占据这个充满着浓郁熏香味的空间,直到破晓之际才眷恋不舍地平息。
而这,不过只是离人阁最平凡的一夜罢了。
第80章 囿于离殇之妖·其拾伍
在忙碌的夜晚结束后, 白日将是她们的休息时间。
但不知怎么的,今天早晨, 真时子却让所有人都继续留在离人阁里,不准她们回去休息。
“把这些东西统统挂上。”真时子指着堆放在身后的一堆色彩鲜艳的丝带状装饰,差使她们道, “记得把红色的挑出来,挂到离人阁外头的外墙上去。”
她说的净是些夸张的要求,简直就像是咄咄逼人的甲方。不过, 末了她倒是还没有忘记把细致的要求再复述一遍。
譬如像是楼梯竖直的栏杆上什么都不用装饰, 因为会垂下的装饰物会挡住走在下层楼梯贵客的视线, 会惹得他们心烦之类之类。再譬如要把最高处的吊灯上的红绸缎换成金色的三角铃,说是因为她已经对红绸缎觉得厌倦了。
“听明白了吗?”
所有人都急急地点头称是。五月也跟着照做。
实不相瞒, 其实她没怎么听明白, 毕竟真时子的要求实在太多了, 而她又满脑子都是睡意。尽管真时子的每一句话她都听进了耳中, 但实际上却没能记住多少。
不过, 她可不敢在这种时候表现出诚实这种美好特质——要是对真时子说出“我没有听明白”这样的话语, 一定会被她训斥的吧。
譬如像是昨晚出现了巨大失误的冬花,可是被真时子训斥得抽抽搭搭了好久,直到下半夜都没有再登上舞台。五月可不希望自己也拥有相似的经历。
碍于生计所迫,五月只能勉强做一个不诚实的家伙,用力点点头, 假装自己也已经明白了。
真时子满意般扬起下巴。她本像是还想要说什么的模样, 然而从边角天窗投下的一道日光却倏地打断了她的话。
哪怕是在白天, 离人阁里也是阴暗的,因为真时子从不会打开任何一扇窗。这也是她为什么胆敢在朝日初升的时刻站在她的面前。
但完全出乎意料,此刻一扇天窗被打开了,日光猝不及防地透下,堪堪擦过真时子的手臂,在地上透下一个圆形的光斑。
真时子被日光所笼罩的那一小部分微不足道的地方发出了如同被灼烧般的声音。她狰狞着跳开,躲藏到阴暗的角落里,一手抵着墙面,利爪已不自觉地刺入了木墙之中。
整栋离人阁似乎在微微颤动起来,几乎让人以为这是错觉。
真时子双眸充血,那梳得齐整的发髻也散乱了。她瞪着站在横梁上惊慌失措的一个打杂姑娘,目光透着狠意。
“谁让你把天窗打开来的!”她近乎咆哮般嘶吼着。
站在横梁上的女孩不敢吱声,甚至不能胡乱动弹,否则她会直接掉下去的。
“我……”她支吾着。
不等她说出些什么,真时子就以怒吼打断了她的话:“不用废话了,还不快点把窗给我关上!”
“是……是!”
颤颤巍巍地,她重新关上了窗。离人阁又变成了满目阴暗。真时子依旧蜷缩在角落里,目光所敏锐地扫过离人阁里的每一扇窗户。
此刻这些窗户都是紧闭的,但她这幅做派显然实在恐惧着日光会再度透入。
鬼果然就是可怜又可笑啊。五月在心里嗤笑着。
真时子不再多说什么,离开了。
与其说是离开,倒不如说是倏地在眼前消失。不过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真时子毫无征兆的消失,因为她们根本就没有直视真时子的勇气。
不管怎样,没有了真时子,周围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不少。紧闭的窗也打开了——要是太过昏暗的话,她们会没有办法好好挂上装饰的。
这可是正经的开窗理由。
五月像个小跟屁虫似的紧紧粘在石川睦身后,依着石川睦的叮嘱挂上装饰。而后再顺着天窗爬出到屋顶,在翘起的屋檐处缠绕上红色长绸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