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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闻言,乃点头应了。瑧玉又道:“先皇在时,对那两府尚有顾念之情,况老太太当日有话,是以倒不得伤他性命。不过斥责几句,略给你出出气罢了。”黛玉道:“幼年之事,何消提得。”瑧玉道:“你要大度,我却是小气的。他得罪了你,就如得罪我一般;如今你骂他一回,也是替我出气了。”因殿中左右俱是亲信,故他二人随意说话,瑧玉亦不曾自称为朕,仍是你我相称;黛玉闻得这话,却暗想道:“哥哥专一嘱我此事,想来对二太太犹自不满。只是他如今做了一国之君,此事断不能亲自为之,少不得要我替他去做;也罢,他既如此说了,我依从便是。”因此福了一福,道:“臣妹遵命。”如此无话。
    却说那厢贾政自闻得三皇子事败消息,不免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只是却又抱着一丝侥幸之情,暗道当日虽无奈应下诬陷瑧玉,却终不曾做得,或许瑧玉竟不知晓,也未可知。况自己又是黛玉舅父,瑧玉念在黛玉面上,或竟有些封赐,也未可知。如此过了些日子,无论赏罚,竟一丝影响也无,不免更为惊疑,又不敢同旁人说得。
    那厢王夫人闻得封赐薛蜨等人,却心下不平起来,乃同贾政道:“薛家小子不过是他义弟,就有这般封赏;宝玉同林丫头是嫡亲的姑表兄妹,反甚么都不得,可见林丫头此人忘恩负义了。”贾政闻言忙喝道:“你住口!这话那里是你说得的?”王夫人见贾政动怒,不敢再提,只心下暗想道:“过几日便是先皇后忌日,各家命妇皆应入宫叩拜;不若借此机会去与林丫头说上一说,若能替宝玉求来封赏,却也不必每日价苦苦读书了。”
    如此王夫人主意打定,因又想道:“当日老太太原有将林丫头配与宝玉之意,可惜日后他往家里去了,竟不曾提得。若是当日成就此事,如今宝玉便是驸马爷,那里用得着我去求他?”如此胡乱想了一回,乃自行睡下不提。
    如今暂将他人不表,且说鸳鸯之事。因贾母过世之期,恰与先皇宾天同日,是以一直不曾往林家去得;日后又闻得黛玉封了公主,料想是要一直在宫里的了,又惦记着贾母临终所托之事,不免心下焦急,暗想道:“如今林姑娘成了公主,只在宫中起坐,我却怎生才能见得他?”如此苦无计策,恰那日闻得各命妇要往宫中去拜先皇后,乃心下一动,便自去寻着邢夫人,向他拜道:“我要求大太太一件事。虽是服中不行礼,这个头是要磕的。”邢夫人忙拉起他来,道:“好孩子,甚么求不求的?你只管说罢。”
    鸳鸯见邢夫人如此,便将贾母临终所托之事说了,又道:“我是那个牌面上的人,那里见得公主?只是老太太疼我一场,临终托我此事,若不办妥当了,我是无颜去见老太太的!没奈何只得求恳太太来;怎生让我见公主一面,或是公主身边伏侍的人也使得,好歹将这话递将过去,也是老太太的心。”邢夫人见状,心下暗想道:“他不去寻二太太,且来寻我,想是信着我的。况此事说与公主听了,对这府里却只有好处,并无害处。我且替他同公主说上一回,纵不成,也算不得罪过;若成了,一则全了鸳鸯的心,二则完了老太太的愿,可不是好事么?”因此忙道:“好孩子,难为你一片孝心。我且记下了,改日若得面见公主,便替你将此事回了;只是成与不成,尚要看公主的意思。”鸳鸯闻言感谢不尽,忙又要起身与邢夫人行礼;邢夫人死命地拉住了,道:“你不必谢我。此是老太太托你之事,我必定要去说的。你只在家等消息罢。”
    这厢邢夫人见鸳鸯出去,心下暗喜道:“我正苦无借口往公主面前走上一遭,如今恰逢此事,可见老天助我。”因使人唤了凤姐儿来,同他说了此事,又道:“咱们也只说此事,千万休提别的,免教人瞧着眼皮子浅。况如今竟没有甚么动静,难保不是皇上恼了咱们家呢。”凤姐儿闻言慌道:“当真么?”邢夫人笑道:“瞧你吓得这般模样。我这几日却总是在想此事;并不曾记得咱们有慢待过他们;却是二房那边有些不是。况老爷如今病得这般,纵有个甚么,约也牵涉不到咱们。只是不可就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了;你也同琏儿说,在外头竟要比往日更小心十倍,才是正经。”
    凤姐儿听得这话,忙道:“我省得了,回去便同他是太太的意思,教他不可轻狂。”邢夫人笑道:“你素来是个明白孩子,我只有放心你的。瞧这府里如今光景,待完了老太太的事,咱们也是要同他们分家的,在一起住不长了。”凤姐儿究竟挂心家产之事,忙道:“若说分家,那可如何分呢?”邢夫人道:“理他们呢,横竖这家里尚有爷们,轮不到咱们说话。咱们管好自己才是正经。”婆媳两个又说了一回,凤姐儿方才告辞回去。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回
    【第一百五十回 】误见情势一着踏错·累及子孙满盘皆输
    及至凤姐儿回房, 见了贾琏,便将邢夫人之语同他讲了。贾琏自经了几件事后,对邢夫人佩服得可谓五体投地, 闻言忙道:“既是母亲如此说,咱们照做就是。”凤姐儿却又想起分家之事来, 乃问贾琏道:“方才我听太太说,或过些日子便要分家的;这爵位可该谁袭呢?”贾琏笑道:“你也忒猴急。这袭爵之事, 只好皇上说了算;咱们且等着就是了。”原来他心下清楚,贾政原是依附三皇子的, 如今偏是瑧玉登位,二房一干人等定然入不得他眼中;况他如今是长房长子, 又有贾若在,料定这世袭爵位定要他袭的, 是以绝不急切。又因早知二房诸般所为, 心下早为恨怨,又存了个看笑话的心思在里头。凤姐儿虽不甚明白这外头的事,然见贾琏说得笃定,倒也将心放下,一时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