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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凛冽的冬风如同刀子一样割在人的脸上生疼。竖仆和侍女们头低下手都拢进了袖筒里,他们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女主人会挑这么一个冷的人直缩脖子的天里出来。
    昭娖将酒液倾倒完之后站在那里,想起十二岁的项羽那会他还没有字,会稽出行中遇到的虞子期,还有那个脾气直率的龙且。
    这些人不再是一个个冷冰冰的字眼,而是活生生的人。
    她见识过他们少年和青年的时光,甚至一起骑马游荡。她不想看着他们最后有这样的下场。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没有手段去改变什么,甚至她能做的就是凭借那一点点的历史印象,尽可能的保住自己。
    “这些酒肉……好好用吧。”昭娖用吴语说道,“免得到了路上还得饿着。”
    寒风呜呜的呼啸着,吹刮着依旧干涸枯败的枯草树枝。风声低鸣间一派萧瑟颓败的景象。昭娖双手拢在袖中朝着垓下的方向深深一拜。
    冬风吹起她深衣的垂胡袖,而她站立在那里保持着拜身的动作迟迟没有改变。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不知是谁人在凛冽的寒风中唱起送葬的歌曲。在呼啸中的寒风中平添一抹哀色。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歌声在萧瑟中远传越远。
    **
    刘邦受那些将领所请,在汜水北面正式登基为皇帝。接下来的事就是定下那些诸侯王和有功的功臣们。
    不过比这个最重要的,乃是新生帝国的国都。
    这些年东奔西走的随军生活,让昭娖随时让下人将东西精简成最容易打包的状态。
    新帝登基,国号为汉。
    同时也更改了一系列诸侯王的迁动。例如韩信就由齐王变成了楚王,衡山王改封长沙王等。
    在楚汉之争中有功的将领和大臣们你争我吵,纷纷都要争一个功劳的高下才肯罢休。而刘邦且让他们去争,眼下那些人正吵在劲头上,不管他如何定都是不符合所有人的心意。他下了一道命令:迁往洛阳。
    这样的命令让人不得不联想起建都这样的大事来。
    昭娖听张良说起要迁往洛阳,不由得吃了一惊历史上西汉定都长安,怎么扯到洛阳那里去了。
    不过她还是令下人收拾东西准备随时启程。她自认没那么大的能耐改变历史,而且或许其中有一段往事她自己不知道。
    从定陶开赴往洛阳,一路上至少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昭娖带着儿子坐在马车内,如今的不疑已经有一岁几个月了。能奶声奶气说一些短句子。
    乳母抱着不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她柔声细语的哄着怀里的孩子“乖哦……”可惜这个时段的孩子最是好奇,很不耐烦乳母的管辖在乳母怀中踩直身子朝着马车外头看。马车车厢上设有可以推合的车窗,孩子伸出小手奋力要推开车窗。吓得乳母赶紧一把将他搂过来。
    “少主……莫要这样呐。”乳母被孩子吓得够呛,她抱住孩子轻拍着哄了几下。眼角偷偷的瞟了昭娖一眼。见着昭娖只是笑着看着儿子,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虞。
    乳母放下心来,抱着幼儿更加用心的哄逗。
    刘邦此次去洛阳乃是走的是大道,马车在宽阔的驰道上奔行。
    一路到达洛阳,昭娖之前从未到过洛阳。昭娖掀开车廉,她望着高高的洛阳土城门,洛阳乃是东周的都城,东周衰败之后,洛阳这个周王朝的都城也显得有些名不副实。
    “女君?”御者见着昭娖掀开车廉连忙问道。
    “无事。”昭娖放下车廉。
    洛阳之地比定陶多了几许的沧桑之意。虽然还是才来,但是早有人到洛阳这里传达天子将要行幸这里的消息。不管是天子居住的洛阳南宫还是这些彻侯忠臣的居所都安排完毕。
    不疑望着新的居所好奇的很,迈着两条短腿在新家跑的飞快。乳母和两个侍女立刻跟上去,小心翼翼的照看他不要摔伤了。
    昭娖打量一下这所居所,张良在洛阳的居处并不大,也不算小。她走进作为主人正寝之处的中室。
    或许是因为张良是刘邦身边得用的臣子,那些安排的人格外用心。室内该有的用具一应俱全,就连最小处都没放过。
    昭娖满意之余又生出一丝遗憾,可惜了到了最后还是要离开到长安去。长安离咸阳隔河相对,当年她亲眼看着咸阳被项羽烧成一片废墟,而长安如何她也不太清楚。
    不过不清楚也懒得想,真正要头疼这些问题的是刘邦他们,不是她。
    也的确如此,汉朝刚刚建立,麻烦事一堆接着一堆,刘邦收拾掉项羽留下来的反叛将领之后,刘邦非常高兴的洛阳宫殿内大宴群臣。
    男人们被刘邦召去宫内,昭娖也不必去凑热闹。
    等到半夜张良回来,昭娖就闻见一股子酒气。张良脸上酡红,双眸水光潋滟殷红的唇在烛火下覆上了一层水亮。
    昭娖还从来没有见过喝醉了的张良是个什么样子,在她印象中张良一向在酒上相当自制,从不贪杯。如今他这么一副样子吓得昭娖赶紧迎上来扶住他的一条手臂,将人搀扶到榻上去。然后又命令侍女打来热水和找来赶紧的衣物。
    “怎么喝成这个样子?”昭娖一边给他解开样式繁复的丝带一边说道,言语中就带了些许的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