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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像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是说问题学生会更被老师偏爱吗?”
“能这样理解也很好。”我过于盲目的乐观让他笑起来。
今年春天的雨水并没有往年那般丰沛,我看过天气预报,好几天不用把伞放进书包。
天空并不澄澈,絮状的云朵缓缓地流淌,我盯着他浅浅的笑容,发觉自己最近好像总是能看到傍晚时分的景色。
在我们返回篮球馆的途中,赤司忽然伸手捧起我肩后的一绺头发,随着我疑惑扭头的动作它们很快从指间滑落,却又在即将彻底分离之际被他倏地攥住。
“嘶——”我疼得抽了口气,“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他从善如流地向我道歉,“你把头发留长了。”
“嗯啊,懒得去剪。”
“很漂亮。”
“那么能看在我这么漂亮的份上把手放开吗?”我嘟哝着,往他的手背上拍了两下。可这人还是没有想要松开的迹象,于是我只能转而握住他的手,晃了晃,“求求你啦——征十郎——”
拖长的尾音里充满敷衍,真是毫无诚意的恳请之词。我反手往身后抓了两把,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头发竟然长到髋骨位置了。或许入夏之后还是去剪掉比较好,否则我可能会被捂出一脖子的痱子。
赤司松开手,帮我重新将头发拢好,没再说话。
跟赤司单独相处的时候我老觉得有些别扭,这并非阔别许久的忸怩,而是无话可说的尴尬。小时候我就总是和赤司这样相顾无言,然而多少次在我想扭头就跑的时候,森先生的谆谆教诲恶魔低语都会准确地掐住我命运的后颈皮。
赤司的步子比较大,一路上刻意放慢速度与我保持着半步的间距。老远我看见叶山和实渕不知道又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根武谷和刚加入的一年级新生站在旁边看热闹,一点劝阻的打算都没有。赤司走向他们,空气又重归寂静。
有一瞬间我恍惚觉得有些愤怒,好像我认识的尽是这种不大正常的人。
芥川偏执又顽固,太宰先生热爱给自己寻找一个了结的方法,镜花空洞呆滞得仿佛人偶。至于赤司,他现在看起来再好不过了,但鬼才知道他是怎么在身边有这么多人的情况下,默不作声地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的。
哪怕他痛苦到需要以此种极端的方式保护自己,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似乎还有个叫“朋友”的玩意。
我想中也了。
我哥哥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偶尔实在无聊的时候,我会做出“如果大家都是普通小孩”这样听起来就很荒谬的假设。
因为在此前提下迹部景吾不可能会成为迹部景吾,赤司征十郎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我们之间的友谊也的确很塑料,大家都好好地把守着自己的秘密,漏不出丝毫的风声,再见时也能假惺惺地互相问好,用一句“我过得还不错”粉饰天下太平。
我转身离开,赤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问我要去哪。
“去找迹部!”我头也不回地往网球部的方向快步走去,“你总不可能来了冰帝都不见他一面吧!”
风飒飒地拂过步道两旁树上新长出来的叶子,它们还是脆生生的,哪怕浸泡在绸红的夕阳之中也泛出一层油亮亮的崭新的光泽。
“她怎么突然那么生气。”球场上素来以直觉见长的叶山小太郎一头雾水地望向自家队长,“你们刚才吵架了吗?”
“没有。大概是以前的事情惹她不高兴了。”赤司一边说着,一边走进篮球馆内,向冰帝的篮球部员征求使用淋浴室。他们的部长与柴田文次一起去了教导老师的办公室,他的错误是管理上的疏忽大意,当然也不能幸免于难。
气氛难免有些凝固,但叶山毫不介意,他好奇地追问着,“以前是多久以前?”
赤司沉思一阵,“国三?”
“那么久远的旧账都能翻?!”小前锋顿时哑口无言,讷讷半天,“女孩子的心思可真复杂……”
然而他的队长却摇头否定了他,“她记性向来很好。要是一起读过幼稚园的话,她能翻出更多旧账吧。”
“而且深海已经算很单纯好懂的类型了。”
“刚才还嚷着一见钟情,现在就开始嫌别人了。”实渕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最后将叶山这种善变以一言蔽之,“男人。”
“觉得她难懂和觉得她可爱不冲突啊!”叶山中气不足地反驳着,“赤司,队长,你能把她邮箱给我吗?”
“联系方式还是找当事人自己要比较好,这样也容易给她留下印象。”
“你是料准了她不会给我邮箱才会这么说的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幼驯染的余裕吗?!看起来好欠打!”
“噢哟,说的跟你打得过赤司一样。”
“一对一你可至今没赢过。”
“好烦啊你们不要往我伤口上撒盐好不好!”
照我说学生时代就该这样快快乐乐的过下去才对。
纵使遗憾与悲伤不会被忘记,但最后它们都会变成回忆被放进心底的盒子里被封尘起来。等到再有勇气打开,无论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届时大概都会变成发霉成毛球的能令人莞尔的样子吧。
第23章
023因为有缘才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