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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中岛敦不搭理老道士不是因为习惯了自己的厄运,也并非深谙江湖骗子的诓骗手法——他甚至被对方诓得有些发愣。但转念他又想到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免费的午餐,转运是不可能转运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不买个从什么什么寺或者什么什么神社求来的御守信物,这辈子都不可能转运的。
    神明从不眷顾连香火钱都舍不得的倒霉鬼。中岛敦一边沮丧地回顾着自己悲惨的一生,一边跟着太宰先生的脚步来到一处人流密集的场所。
    他猛然抬头四顾张望,这才发现自己到了横滨站。
    再往里一点是检票的闸口。而太宰先生不做半点停留,径直从口袋里掏出三张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好的车票大步向闸口走去。
    中岛敦连忙追上去,“太宰先生!国木田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
    少年湿漉漉的眼睛无辜得像只小羔羊,丁点猛虎的凶相也看不出。
    “东京。”国木田驻足侧过身望着他,“喂太宰,之前你没和敦说过吗?”
    闻言捏着自己下巴故作沉思的太宰治很快将国木田的耐心消磨到了底线附近,他立刻爽朗笑道,“看样子是我忘了呢!真是抱歉!”
    几经风雨百般历练的国木田早不会像刚和太宰治搭档时那样,被如此一句装傻充愣的话气得背过气去,“看样子你个头!你根本就没把我说的话记在脑里吧!?”
    “嗯,因为国木田君总是像这样冲我大吼大叫的,再粗神经的人把你的每句话都听进心里也会感到自尊心受挫的吧?”太宰治可可怜怜地作出捧心状,说完还向中岛敦征询起了意见,“你说对吧?敦君。”
    被骂还不是因为你活该吗!
    在武装侦探社食物链底层摸爬滚打一月有余的中岛敦早已参透了太宰治这人的本质——其实没有,但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太宰先生总归不像他的外表那么纯良就对了——中岛敦抿着嘴没有说话,然而纵使如此也没组织得了国木田先生落入道德绑架的枷锁之中。
    “是、是这样吗……”国木田还真被太宰治给唬住了,不仅老老实实地道歉,还掏出自己的手帐往上头写记,“抱歉,以后我会注意在工作期间对同事的态度的……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好。”
    旁观者清的中岛敦简直痛心疾首,他一点都没看出太宰先生哪里自尊心受挫了。他甚至觉得哪怕别人往太宰先生脸上仍泥巴块,那也只能成为加厚他脸皮的泥巴块!
    而得到了与预想相同答复的太宰治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没关系,这次的特快列车是用国木田君的钱买的,就当将功补过了吧!”他扬了扬手中的车票,一派既往不咎的洒脱,“好了,让我们继续愉快地前往东京吧!”
    “国木田先生!!别打!别打!!这里是公共场合!”中岛敦连忙拦住怒吼着“我就说为什么银行前几天莫名其妙给他发扣款短信还不处理他的投诉”的国木田,闹得精疲力竭之后他才得以气喘吁吁地又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们到底是去东京做什么???
    这才真正得到了答案。
    “国木田君要去异能特务科的总部一趟。而我呢,是负责带敦君你去见见世面的噢。”距离挨打就差那么一点点的太宰治将双手放在风衣两侧的口袋里。
    “见世面?”中岛敦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语,“具体是哪里呢?太宰先生。”
    “冰帝学园知道吗?”
    “……是那所把我卖了都抵不上一年学费的贵族学校吗?”对金钱尤其敏感的中岛敦很快地从记忆深处挖出了关于冰帝的相关信息。毕竟实在太难忘了,他这辈子都忘不掉自己当时在电视上看见这所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仿佛凡尔赛宫花园的学园,以及出现在字幕中带着一大串零的学费。
    “不愧是敦君!这么独特的比喻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了。”太宰治笑道,“是,就是那所把你卖了也抵不上一年学费全日本首屈一指的超级名门贵族学园!”
    “……那种地方我们真的进得去吗……”想起电视上那群笑容灿烂衣着整洁的同龄人们,中岛敦不禁缩了缩脖子。
    “当然。”太宰治信心满满,“今天可是冰帝学园一年一度的学园祭,难得的对外开放日。只要不携带危险物品顺利通过超级严格的安检就可以畅游其中!”
    少年兴致缺缺地诶了一声。说不嫉妒天生就叼着金汤匙降生的人是假是虚伪。自卑如他,一点都不想去接触有钱人的世界与生活。
    那是中岛敦连肖想都不敢有的另一个世界。贫穷太可怕了,小时候中岛敦还会做白日梦,毫无依据地猜测如果他原本的家庭富足,那么他是不是一开始就不会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门口?
    哪怕没有爱,只有冰冷的房间,也要好过重重落在身上的皮带与撇去旁枝的竹条,与三小时之后开始淤青浮肿,三天之后深入骨髓的痛楚。
    少年的脑袋像是失去了太阳光照一点点垂下的向阳花,整个人又开始枯败了起来。
    倏地一巴掌落在中岛敦的背后,把他打得一激灵,“好痛啊太宰先生!”域名、请记住
    “再不走可就赶不上车了呀敦君——冰帝的学园祭举办三天,每天都会抽取二十位幸运儿免费参与全部的祭典活动噢!”
    “噫?!全部?!意思就是说——!”中岛敦福至心灵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