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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玫瑰花,自然成了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是啊。”被我喊住的男同学点点头,见我还没心硬到像一块石头似的完全无动于衷,他立刻打蛇上棍,“昨天我们在对布景做最后调整的时候,请迹部君去看了,让他给我们点建议。”
“结果他嫌玫瑰花不够?”我有点窒息。心想你们真的有为花粉过敏的来客考虑过吗?
“不,迹部君很满意。他甚至很感动因为我们能牵挂着他。”男同学说。
“......然后呢?”我艰难地摁下心里的吐槽欲。
他骄傲地挺起了胸膛,“然后,迹部君便决定以个人的名义,再为我们的项目赞助10001支鲜切玫瑰铺成迎宾的‘花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巧舌如簧的我竟然在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茫然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同学。虽然高二重新分班才让我们有缘相聚在这个班级,可现在我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认识过他。
他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真挚,以至于不由地让我陷入了对人生与社会的大思考:
包括迹部景吾在内的这群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傻瓜原来是一种病毒吗?是会传染的吗?
我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因为依照渗透压定律,再在傻瓜浓度如此之高的环境中停留,这股傻劲一定也会流进我根本与“傻瓜”二字无缘的大脑!
为了逃离传染源,我爽快地接下了“确认运玫瑰花道的铺设是否在顺利进行”的这项半路杀出的支线任务,从教室中此起彼伏的中原长中原短的呼喊声里冲了出去。
教室外比教室内还要再热闹几分。往日里不允许奔跑容得下五六个人并肩的走廊,现在也被嘴上一边嚷嚷着“麻烦让让”一边匆忙而过的身影挤满。
哪怕是对学园祭兴致阑珊的我也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一年之中冰帝最有活力的时候。想要把冰帝最好的一面展示在公众面前的人,比我这样恨不得把自己像个灯笼似的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人要多得多。明明学校没有强制要求每个人参加学园祭,只要不翘掉之前两周的选修课连半分学分都不会丢。这些少爷小姐们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些娇气,但他们对学园祭的热情与执行力却是我望尘莫及的高。
和别人相比我总觉得自己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
我第一次提出这个论点的时候中也没说话。第二次提出这个论点的时候赤司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也不作声。第三次提出这个论点是在去年学园祭,彼时迹部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说中原深海原来你有这个自知之明啊。
我当然有自己和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不一样的认知。从小就有。否则我不可能成为重力操作,更不可能成为level5。即使对于天才而言,自信努力和能力资质是同样重要的存在——每一年都会有一笔不菲的预算被分拨到名为【重力操作培育计划】的项目中。每一位见过我的研究员都曾经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或是握着我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我是他们所有人的最高杰作、倾尽一切心血的结晶。
我不知道的只有自己到底和别人的差别在哪里。十岁前研究所就是我的全部。在研究所里我有属于自己的滑梯帐篷积木和拼图,外面的世界充满未知却不可以探索。
而限制了我想象的,也不仅仅是缺失空白的十年。
贫穷同样是主要原因之一。
我们班学园祭的项目最后还是很落俗套地敲定了“开一家咖啡厅”。
不过,这自然不可能是一家普通的咖啡厅。
为了突出它的独特性,我们班的人先是弄来了三节废弃的火车车厢,并将挂满漆皮与铁锈的车厢完全翻新至刚刚出场时的模样。再用从家里搬出来的真古董将室内布置成了历史剧里才能见到的大正时期的咖啡厅。至于那三百平米的玫瑰,它们被用于火车窗外的外景建造,同期加入外景套餐的还有墨绿的小灌木与葱色的草坪。
我看着脚下的玫瑰花道——它们被整齐地铺设在地上,没有直接任人随意践踏,而是另外加盖了一层钢化玻璃在上面。
站在上面会不自禁生出下一步就要跌入馨香花丛之间的恍惚感。没有女孩子会真的打心底里讨厌花,哪怕曾经严重的花粉过敏也只要痊愈之后便能与这些曾经不共戴天的生物重归于好。
好在只要一想起白鸟千织在我耳边尖叫着喊出“冰冷的机械与柔软的植物,多么罗曼蒂克的组合!”,我就又很快找回了物质当先的实用主义精神。
我给还在教室里更换服装的同学发消息,告诉他一切准备就绪。
不爱多管闲事,也不意味着我会无故糟蹋他人的努力和心血。
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个道理就跟中也在路上遇到提不动菜篮子的老奶奶不但会扶一把还会将她送回家。
不想回教室也不想去学生会办公室的我像个孤魂似的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校门口,远远望去已经能看见外面长长的队伍和攒动的人头。
噢,忘记说了,自从那天中央花园之后,我又有一周的时间几乎在躲着迹部走。
并非我在闹别扭,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已。
反正他都知道了,甚至都在等我坦白了,多等几天又有什么关系?!总得给我点时间做好心理建设组织语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