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髭切立在山崖边缘,双眼紧盯着海中央那微弱的一点灵力光芒。
在蓝胄武士的围攻中,那点莹光顽强地支撑着,又带走了两个蓝胄武士的性命,这才逐渐隐没在海面之下。
目标消失,余下三个检非违使散开,一个开始清扫附近残余的溯行军,一个朝北九州岸的刀剑男子们走去。
最后一个检非违使却踏水朝西南方向走了,很快消失在黑沉浪中。
“原来如此……”髭切慢慢眨了下眼,睫羽上的水珠顺着面颊流下。
他换了个方向,脚步轻快地下山,往西边的峡湾走去。
关门海峡最狭窄处的海域只有约六百米宽,即使风平浪静,海面下的暗流依然湍急。
审神者也尝到了溯行军被自己用灵术冲走时的滋味,她感觉自己就像个木偶,被急流撕扯挤压,口鼻中腥咸海水灌入,胸腔刺痛,毫无反抗之力。
眼看就要撞上礁石,她手中胁差一闪,骨喰忽然出现。他抱紧了审神者,用自己单薄的身躯当垫子,被狠狠掼在礁石上。
一片昏沉中,两人顺着被水流卷着冲了许久,终于在某处洋流拐弯的地方,被海浪拍上岸。
审神者仰躺在沙滩上,呛出的海水中还带着血沫,换做普通人类此时早死透了。
骨喰的伤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他却像没感觉似的,很快爬了起来,又去扶审神者。
审神者近乎昏迷,骨喰将她半是扶半是背地架在肩上,步子蹒跚地走向岸边树林,他们身后的海面还在酝酿,一波数米高的浪尖很快就要拍上岸。
然而,还有人比海浪更快。
一个提着长|枪的检非违使踏着海面走来,三米高的身躯加上繁复蓝胄,令它看起来仿佛海中神祗。
再逃也来不及了,骨喰一手架着审神者,右手抽出本体,对准检非违使。
诸多兵种中,枪是骨喰最不擅长应对的,池田屋时,他就被高速枪在第一个照面戳穿了肩膀。
某种方面来说,审神者能锻出第一振骨喰藤四郎,已经说明她与他内在有着某种相似之处。就像现在,面对比曾经重创过自己的敌刃还要强横的枪兵,骨喰深呼吸,右手稍稍放松刀柄后再次紧握,眼中全无恐惧。
巨浪拍在岸边,检非违使乘浪而来,雨点打在甲胄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它双手持枪,枪尖直指骨喰。
骨喰的神经紧绷到极点,瞳孔因紧张放大。
可是检非违使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直接一枪扎过来。它在岸边静立,眼眶中两点幽蓝跳动,似乎在判断什么……
倏然间!空中传来空气撕裂的声音,那是极薄极锋利的刀刃发出的冷啸声。
检非违使立即收回枪尖,举枪自下而上地朝空中突刺!
“呀~被发现了。”
白衣太刀当即变换姿势,双手反握长刀,险险闪开枪尖,人还在空中,曲度极大的刀身已随着身体旋转切进检非违使的肩甲内,竖着划拉下来。
“你的手臂,归我了。”
一条足有人类腰粗的断臂砸在沙滩上,髭切轻盈地落在旁边。
可检非违使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在头颅落地前,它都不会停止战斗。失去右臂,检非违使左手持枪横扫向髭切,速度只双手持枪稍慢,依旧势不可挡。
髭切闪开枪尖,抓住枪尾返回的空隙,一跃而起,从侧面扑向检非违使,刀锋挑向检非违使的脖颈。
眼看就要成功首落,髭切忽然一脚蹬在检非违使身上,借力跳开,下一秒,一根粗长尾骨从他原先所处的位置横扫而过。
髭切捂着右臂落地,血滴滴答答的顺着手臂流下,他只是在错身的瞬间被尾骨的骨刺擦到而已,伤口却像被猛兽爪牙撕裂,要是真被尾骨扫中,绝对会被腰斩。
“哎呀……失败了呢。”嘴上这么说着,语气一如既往的绵软,髭切的眼睛却在发亮:“不过,被打到这种程度……我也不能再说无所谓了。”
他不是没遇到过检非违使,但是像眼前的枪武士这样强的检非违使他还是第一次见。速度、力量,乃至战斗反应,都不是曾经遇到的检非违使可比的。
……这也令他清楚地意识到,那个被自己随意称作姬君的少女,到底有多强大。
审神者逐渐清醒过来时,耳边金属碰撞声不绝。
眼前一振白衣染血的太刀气势狠戾地扑向检非违使,长刀数次挥斩,从不同方向半是抵挡半是攻击地打在枪柄同一位置。到最后,刀光几乎连成一股洪流,破开人类手臂粗的枪柄,破开检非违使的重甲……刺耳的摩擦声中,太刀从肋下切入从背后穿出,几乎将身躯庞大的蓝胄武士拦腰斩断。
髭切宛如影子般掠至检非违使身后,旋身挥刀时如同舞蹈,飞起的却不是舞伴的裙摆而是敌人的首级。
直到检非违使的尸体开始消散,审神者这才慢慢呼出口气。
人的肢体动作有时比言语更能牵引他人的情绪,刚才这场战斗也是。诚然,她也有数种能力或招式能杀死一个检非违使,在一对一中她甚至能做得效率比髭切更高,但搏杀中的人散发出的凶狠、暴戾、一往无前的气势,能在不知不觉中攫取他人的心脏,产生汗毛直竖的战栗感,仿佛被杀的是自己。
髭切收刀还鞘,朝审神者和骨喰看了过来,嘴边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对自己单杀检非违使的成果满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