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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本应自由翱翔在宇宙中的。
本应比任何生命都强大骄傲的。
美丽到让人忍不住流泪的生命。
“被困在套子中,甚至连本能的表达都被阻拦?”
如今被困在一个狭小的果壳中,连反应都要经由他人塑造。
“这个壳子是我自己要求的。”
海德拉却说。
“我向宇宙,向所有时间所有空间发出了信号,寻找可以让我被听到的人。”
没人能想象海德拉曾经的样子。
她曾是完全是虚无的,是一道谁也看不到的影子。她是宇宙的一种现象,就像风暴,就像公转。她甚至没办法真正地思考,没办法表达出喜好——你能听到公转的行星表达过自己不想围着恒星转吗?
这个世界有一头52赫兹的鲸,生活在频率只有15到25赫兹的鲸群里,得不到任何理解。
唱歌的时候没有人听见,难过的时候也没有人理睬。
唱响的毫无应答的呐喊只能在冰冷的海水里回荡,余生却仍然满怀微小的期待一直唱下去。
而她,就曾经是连难过和期待都不知道为何物,比52赫兹的鲸更孤独的怪物。
金发的姑娘盘腿窝在懒人沙发里,她的外表甜蜜俊美,她的动作放松随意,她的顾盼灵动有神,她看起来就是个人类,却用人类的语言形容自己的表里都只是一层外壳。
“然后我的监护人们找到了我,他们为我做了两个壳子:一个承载我的身体,完全映出真实的我;一个封锁我的基因,将我模拟为人类。
“基因锁只要解放百分之一,人的形态就会开始变形;基因锁解放百分之三十,完全变回海德拉;基因锁解放百分之五十,我遮蔽太阳;基因锁解放百分之七十,行星和光环将围绕我旋转;基因锁解放百分之百,万物只能远远逃离,满怀恐惧朝拜神迹,一心祈祷我的仁慈。
“但若我解除拟态,我将从这里消失,重新变成这个宇宙中不可见的那部分,生命只能观测到我的痕迹,猜测我的存在,却不知道我存在于任何地方。”
海德拉微笑。
“不过至今为止,还没遇到能让我解放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事情。”
托尼·斯塔克所能做的,就是长出一口气,慢慢松开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
“我能明白,但是没办法理解......”他故作潇洒耸耸肩,“突然觉得和你相比,我竟然算是普通人了?”
“普通人才不敢这么和我说话。”海德拉吃吃一笑,“他们只会恐惧我,如同恐惧衰老和死亡。”
“所以你在巴图克面前解放了基因锁?”
托尼·斯塔克抓住了重点。
“只是百分之十!”海德拉不以为意,“而且在解放百分之十之前,我已经试探过了。解放百分之一,用蛇头吃暴风雪他都完全不介意。”
“......你解放基因锁,变出九个大蛇头,只是为了吃暴风雪?”
托尼·斯塔克被海德拉的骚操作惊呆了。
“事实上是八个,第九个还没长出来。”海德拉比了个八。
“这是重点吗?”托尼·斯塔克恨不得敲开海德拉的脑壳,看看这人造反应回路到底哪个地方和人类不一样,“你在人口有一百四十多万的纽约曼哈顿,解放基因锁,露出八个大蛇头,只是为了吃个暴风雪?”
“你不明白!八个头一起吃不同口味的暴风雪,味蕾同时传递来不同的愉悦感,爽过吸!”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都被自动打码了?”托尼·斯塔克毫不留情吐槽,“现在,女孩,给我一点好消息,告诉我你不是顶着八个蛇头拯救了纽约。”
“我没有!我还不想当被核弹轰炸的哥斯拉!我很贴心地解除了拟态,潜行进去的。”
“潜行?你以为你在玩《刺客信条》吗?”
面对大发明家的讽刺,海德拉非但没有反讽回去,甚至还一脸兴奋举起手说。
“我知道《刺客信条》!是二十一世纪的爆款系列游戏!还被观察者列入了人类娱乐百大贡献之一!”
说着说着她比了一个原地起飞前翻270度背朝下的姿势扑倒在地板上。
“看啊!信仰之跃!”
托尼·斯塔克......
阿诺:“我很抱歉让您受到了惊吓,斯塔克先生,Boss她和正常人类不太一样。”
埃德温:“没关系,阿诺,Sir并不会介意的。另外海德拉小姐,地板凉。”
托尼抹了把脸,并觉得海德拉在试图把他拉到和她同一智商的层面上,然后用她丰富的低智商经验打败他。
“不说别的,你肯定吓到巴图克了。”他坚决地说,并伸手指向站在咖啡台旁边的格兰特·巴图克,“不然他已经往自己的咖啡里加了八块方糖?”
海德拉往后看去,正撞见一脸魂不守舍模样的高大特工正在试图往已经凝结成块的咖啡杯里加第九块方糖。
“......好吧,可能只是一点点。”海德拉不情不愿地说。
“我解除拟态的样子,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吓人。”
“什么样子?”
“你不是看到过吗?”海德拉点点脑袋,“什么都没有,但是的确存在于此的样子。”
......那确实挺吓人的。
曾经被吓到过的托尼·斯塔克一瞬间对他看不顺眼的特工产生了深重的同情。